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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在年代文吃瓜看戏 第19节

    苏二伯三两步走近了小声儿的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鲜艳色儿的料子,我还瞅见有好几块儿是红色的呐,年底这红色的布可不好买呀!”

    每年的秋收之后,都是农村里嫁娶的高峰时期,也不为别的,农闲了呗,作为纯粹的农民,那粮食的事儿就得大过了天,别的事儿都得往后挪,所以一到了这个时候,凡是沾了些红的布料就都不好买,大家都抢着办喜事儿用。

    苏二伯是知道苏颖家昨天得了大队600块钱的补偿的,但她家没有那么多的布票儿啊,他就是大队会计他还能不知道吗,所以肯定是有别的法子,苏二伯是担心小孩子家家的,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不会是去黑市一类的地方了吧?

    但苏二伯哪里知道,苏颖确实是去过黑市了,但她可不是初生的牛犊,她芯子里早就是头老牛了,啊不,是个老大妈了,而且苏颖还不光是不怕虎,她今天还黑吃黑,拿了老虎的脏了!

    苏颖往地窖那边儿推她二伯:“二伯二伯,您先别问,拿上镐头跟我下你家地窖,我真有事儿跟您说,大事儿!”

    苏二伯狐疑的盯着苏颖瞅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拗不过侄女,回身拿上铁镐,俩人儿一块下地窖了。

    苏颖顺着梯子爬进了苏二伯家的地窖里,发现果然跟她家地窖的布局完全一样,不光是大小一样,深度一样,就连南北的朝向都不差分毫。

    其实以前,苏颖也来过苏二伯家的地窖,但从来没发现过什么异常,因为村里人家的地窖都是大差不差的,每次下地窖一般也不会拿煤油灯照亮,这谁能想到在这个上头它有神通呐。

    所以说苏爷爷的心思深,算计得远呢,只不过苏爷爷没能算计透大儿子的人心,以及自己的寿数罢了。

    昨儿晚上刚挖完一回,这会儿苏颖对埋金子的地儿可是熟悉极了,她指挥着她二伯,搬开犄角儿处放的粮食,三两下就给破木箱子挖出来了。

    苏二伯:“…”

    苏二伯:“???”

    苏二伯:“!!!”

    苏二伯蒙圈了,这还是他家吗?这还是他住了好几十年的家吗?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准备要干啥?

    苏颖道:“二伯你给箱子上的锁头砸开瞅瞅。”

    苏二伯照做,但照做之后就更蒙圈了,因为他看见了好些给煤油灯照的明晃晃直闪人眼的大金砖!

    这大冷的天的,苏二伯愣是给惊出了一身汗。

    他也不管什么脏不脏的了,给铁镐往旁边儿一扔,坐地上就开始闷头儿的琢磨。

    完后琢磨了半天,苏二伯抬头看苏颖,问道:“你爷?”

    苏颖点头,苏二伯这心里头霎时间就凉了半截子。

    苏二伯自己家的地窖里埋着金子,看苏颖的样子,她必然是在家里同样的地方也找到了金子,那就说明,苏老大家肯定也埋着金子。

    他苏老二不知道这事,他弟苏老三肯定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给自己穷死了。

    苏老三那说是累死,不会拒绝滥好人给自己耗死了,但归根结底还是穷闹的,吃不起穿不起,可不是只能多干活儿,只能不敢得罪人,指望着万一自个儿有个啥事儿,这街坊邻里的能给搭把手呗。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金子的事儿,苏老大知不知道呢?

    苏老爷子是在苏老大家养老的,也是死在了苏老大家,由长子给送了终的。

    直觉上,苏老二觉得苏老大应该是知道的。

    这打小儿一个锅里抢饭吃的,谁不知道谁啊。

    但情感上,苏老二是不愿意相信,苏老大也知道这事儿的。

    假如苏老大知道这事儿,那他弟苏老三,就是让他哥苏老大给算计死的。

    为了啥不难猜,不外乎是想自己一个人,独吞了老爷子给三兄弟留下的遗产呗。

    甚至于…他爹苏老爷子,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苏老二枯坐在地上不想说话。

    煤油灯的芯子要燃尽了,本来就不大亮堂的地窖里迅速昏暗了下来。

    苏颖拿地上的草枝子,给灯芯又挑高了些,周围很快就又变成了暖色。

    但苏二伯一半坐在阴影里,一般坐在灯火下,显得脸上半阴半阳的,整个人别扭极了,好像马上就要被黑暗与灯火给拉扯成了两半儿。

    半晌,苏二伯问苏颖:“你啥时候发现的?”

    苏颖撒谎:“昨儿晚上搬粮食的时候,我家地窖渗过水,我给低洼处的湿泥铲走了。”

    苏二伯叹气:“唉,就差这么几天啊…”

    前天是苏老三的头七,昨天他们刚给苏老三埋进了土里,可不就差着这么几天么,就没花上这老爹给留的救命钱。

    苏颖不说话,苏二伯问:“他家的鸡你偷的?”

    苏颖:“嗯。”

    这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苏茂苏诚都不信苏老大家能让黄大仙给看上,苏老二就更不信了,只有村里头的那些个,不了解苏老大为人的人才信呢。

    就说是万一真有黄大仙,那黄大仙跟人家里结契,不也是图个增长修行嘛,那不得通过积德行善,通过积攒功德啊,黄大仙又不是傻子,是不可能挑选那种jian猾的人家的。

    突然,苏老二带着颤声儿的问:“那万一他要是也不知道呢?”

    苏颖转过身,背对着苏二伯,那一瞬间,她脸上露出了与当下身体的这个年纪所完全不符的阴狠表情。

    苏颖冷笑道:“呵,那您就等着看呗,他既然能算计我家,就也能算计您家,您先给东西挪个地儿,完后地窖里大门儿敞开,看会不会丢东西呗。”

    其实这才是苏颖着急想赶紧来找苏二伯的目的。

    上辈子,苏二伯家的地窖里,是在几年后的时候进过贼的,那贼什么粮食都没偷,就是给地窖的地弄的乱七八糟的,这就奇了怪了,当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到后来苏颖听到了那个传闻,才弄明白他二伯家确实是丢了东西了,只不过是丢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罢了。

    这辈子,估计要不了多久,苏大伯就该以儿子结婚,家里招待不开为由,说要借用苏颖家的破烂茅草屋,其实是想趁机偷走苏颖家地窖里的金子了。

    上辈子刘兰香面皮子薄,苏大伯一说刘兰香就答应了,完后带着一家子来苏二伯家挤了两天。

    就明明是苏二伯家的房子更好更气派,坚固的石头房子呢,苏颖当时一直想不明白,为啥苏大伯要跟她家借房,但那会儿她对苏大伯还有亲人的滤镜在,又是小一辈儿的人,哪好意思问呀。

    后来她才明白,苏大伯那是看她爹已经死了,欺负她家里没人了,柿子捡软的先开始捏呢。

    完后过了几年,苏大伯的胆子愈发的大了,又想办法给苏二伯家的金子也偷走了。

    不过这辈子,苏颖可不打算再同意苏大伯借房子的要求了,那说不准到时候苏大伯就要剑走偏锋,直接干出点儿啥呢。

    可要是真的那样儿,那更好,苏颖打算给她大伯抓个现行儿!

    苏二伯听完苏颖的话,抬头瞅了大侄女一眼,忽然就把头埋到膝盖里,闷闷儿的哭了起来。

    一个大老爷们儿,三十啷当快四十了岁,孩子都生了仨,大孙子都快出生了,现在能跟小了一辈儿的侄女面前,哭得这么没有体面,那可见是崩溃到了极点。

    那苏二伯能不崩溃嘛,他爸苏老爷子本来就是外来的,祖籍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这亲近些的跟他一辈儿的人里,就是他哥跟他弟了,可他亲弟弟刚死,这眼瞅着,有可能是让他亲哥哥给算计死的,而且他亲哥还极有可能也正在算计着他呢!

    那他弟这一走,家里剩下个年轻的小寡妇,和四个年纪不大的娃,万一他弟媳妇意志不坚定改嫁了,几个娃又能自个儿坚持多久?又该要靠着什么生活?就算是她弟媳妇改嫁把孩子都带走了,那他弟苏老三的房子会落入谁的手里?谁会惦记着这房子呢?又或者他弟媳妇不改嫁,但一个小寡妇带着四个娃,这日子得难成什么样儿啊?

    这些个问题,他哥苏老大就真的一个都没有想过吗?

    这些个东西它就不能细想,一细想后脊梁就开始发寒。

    他哥怎么能这么jian?他哥怎么能这么狠?这是他一个爹妈生的亲大哥嘛呜呜呜…

    苏老二哭着哭着,越来越悲从中来,越来越难以自抑。

    但苏颖已经不想再跟这儿耗着了,该说的都已经跟她二伯说完了,她得赶紧回家,要不她妈刘兰香该要等着急了。

    苏颖又掏出兜里的好几张洗澡的票子和理发的票子,往苏二伯手上一塞:“二伯,后天是秋收假的最后一天,到时候咱两家上公社的澡堂子洗澡去吧,咱后天早上一块儿坐胡老六的骡车去公社,那天都早点儿起。行了您别哭了,待会儿给我二大妈招来可咋办,您擦擦眼泪儿,给东西赶紧的挪个地儿吧,别到时候真没了,那我爷搁地下都得气活了。哦对了,您想着叫驴蛋明儿早上吃完饭,拿上您那尼龙绳子和背篓,跟我一块儿上后山捡野栗子去,您记住了不?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儿我妈要着急了。”

    苏二伯:“…”

    苏二伯懵懵的看了看手里的好几张洗澡票儿和理发票儿,又回想了一遍刚才侄女的话。

    苏二伯挂着鼻涕扭扭抬头,悲愤且委屈的道:“你是不是去黑市了?我说你刚才怎么不说呢,甭想蒙混过关!而且你二伯我都这么悲伤了,你竟然还想着跟驴蛋去后山摘栗子!”

    苏颖:“…”

    就您的这个脑袋瓜子,转得这叫一个快呦,怨不得您能当大队的会计呢!

    第17章

    苏颖不想听她二伯絮絮叨叨,上辈子早都听过了无数遍了,尤其是她二伯岁数越大是越发的能叨叨,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些词儿也没个新花样儿,她都能背下来了。

    苏颖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对了二伯,这事儿您先别跟我妈说哈,我妈那脾气您多少也知道点儿,小事儿她都不在乎的,可要是涉及到了我爸,那就不好说了,别到时候再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弟弟们都还那么小呢。行,那就这么着,我先回家了。”

    苏颖一口气儿说完了,也不等她二伯回话,“嗖儿”下子就蹿上梯子跑了。

    苏二伯:“…”

    刚要说大丫这经了事儿了就是不一样,稳重多了…就给他蹿得跟兔子似的快!

    他都还没控诉完呢!

    嗯,等等…

    大丫后腰刚才是不别着菜刀呢?

    苏二伯:“…”

    你大晚上搁后腰别把刀干啥?想干啥?啊!

    个破孩子…吓唬死个谁算了…

    苏颖这回再往家走,这心里头也没了事儿了,那是一身的轻松,连脚步都轻快多了。

    呼,这两天给她忙叨的,好家伙,浑身是累得稀碎,好在着急的要紧事儿现在都已经给解决的差不多了。

    她小弟的身子以后好好养着就行了,完后定期再去神医刘老头儿那儿瞅瞅去。

    家里人也都注意着多补充些营养,尤其是她妈刘兰香,太爱挑食,什么有营养不吃什么,嗯,她得多盯着点儿,调皮。

    她二伯家的金子也不会再丢了,待会儿她二伯肯定得给金子挪地儿,其实她都能猜着她二伯会给金子藏到哪儿去嘿嘿,不过她不说她不说~

    至于苏老大这个狗东西,唉,这个就得细水长流,慢慢的合计了,不过他家的老母鸡永动机计划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错不错,她苏老太出马,那就是不一般!

    唉,希望她二伯别老哭鼻子了,这有一就有二,她可是知道的,她二伯只要是在孩子们面前破过一回功,那就别想再装回去了,一有心事儿就喝酒,一喝酒就开始哭,完了还絮絮叨叨,罗圈子话反复说,完了还拉着不让你走,你不听完汇报感想还不行!

    就…老头子撒起娇来也挺可怕的。

    说实话,其实她是能够理解她二伯的状态啦,她上辈子刚猜到真相的时候,那哭得比她二伯可厉害多了,毕竟她二伯是哭弟弟,她可是哭亲爹呀。

    但不过吧,在她二伯心里,弟弟才不过死了八、九天,可在她苏老太太的记忆里,她爸都死了五十来年了。

    五十来年啊,那可是半个多世纪呢,就算是有再激烈的情绪,那也都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到头来剩下的,不过是心中的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