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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 第49节

    他准备师父问一处,就在严梦舟身上刺一针,答完所有问题后,趁严梦舟不备,再狠戳他几处痛xue。

    想得美滋滋呢,门板哐当一声巨响,他当施绵答完了,喜悦地转身,然后就被一条铁链一样的手臂紧紧箍住脖子。

    严梦舟倒拖着他往外走。

    “你有病啊!”十三再怎么恼怒也挣不开自幼习武的严梦舟,被拎上马带走了。

    叫骂声渐远,随着马蹄声的消失,外面慢慢归为平静。

    “年轻真好啊……”东林大夫悠悠的喟叹声将施绵喊回神。

    屋中少了一人,房间变得更加敞亮,施绵觉得空气都充足起来了,呼吸平复后,她一步步挪到东林大夫面前,两手揪在一起,难为情道:“师父,以后别再这样了。”

    东林大夫问:“这样不好吗?”

    “奇奇怪怪的……”施绵边思索边说,慢吞吞的,无法表述清自己纷杂的心思,“还好他没脱了衣裳,否则我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了。”

    “哦,那为师以后就不插手你们的事了。”

    东林大夫妥协了,施绵心头放松。下一刻,又觉得迷惑,什么叫“你们的事”?她与严梦舟有什么事?

    她想和东林大夫问清楚,话到嘴边,胸中涌起莫名的浪潮,羞赧与难堪狂涌而上,一起压在心上,让她不好意思开口。

    东林大夫端详着她,眸中笑意一闪而过,道:“别的事情说好了,为师的问题你还没答。现在捡起你的人偶,把那三个xue位指给我看。”

    施绵拿起被放在一旁的人偶,手指按在小人的后肩用力捣着,“乘风。”

    白嫩指尖沿着木偶人肩背向里侧下方滑动,停在腰窝正中的位置,点了点,道:“气海俞。”

    就剩最后一个xue位了,她将木偶人翻过来,食指戳在小人的侧腰腹间,正要答题,鬼使神差的,菁娘的话重回耳中,“……看看他腰腹紧实不紧实……”

    手中的木偶人好似渐渐变大变高,转换成严梦舟的模样。严梦舟未及时撤离的话,这会儿该被她摸上这三处xue位了。

    施绵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象着那情景,心尖一烫,体内热气猛蹿。

    她的脸颊瞬间涨成绯红颜色,手指从木偶人腰腹间移开,“天枢”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东林大夫见她的脸红得充血,笑呵呵道:“最后一个不记得了?晚上十三与十四回来了,我会如实与他们说的,十三定要笑话你。”

    施绵隐约感知到他在揶揄自己,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一跺脚,恼羞道:“我不学了!”

    她重重扔掉手中木偶人,一手捂脸,一手提着裙子,露着红透了的耳尖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不学了!

    成亲后再学!

    注释:xue位相关均来自百度,没有权威性,请勿考究。

    第48章 琴音

    施绵停在竹林中, 两手往双颊上扇风,企图快速把脸上的热气驱散。脑中人偶身上三处xue位与严梦舟抓着她的手质问的画面反复交替,使得她再怎么努力, 也不见一点成效。

    “怎么了?”菁娘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

    施绵吓了一跳, 循声找去, 看见菁娘捧着个竹筐在林中搜寻。她在心口抚了几下,感觉脸上热气被吓跑了,心跳也不急了,这才踮着脚小心地跟过去。

    “林子里冒了山蒌,我来采一些, 晚上烧兔腿吃。”菁娘指着地上突起的石头让她当心,再往东林大夫的小院看看,道,“方才我看见十三俩人骑着马跑了, 他们是去哪儿?怎么不带着你?”

    施绵小时候能一起玩耍的人少,就这俩少年, 还总嫌弃她, 时而背着她偷溜出去玩耍, 每每让施绵失落。

    菁娘全然忘记自己前几日才与贵叔说过, 不能再让施绵与严梦舟俩人外出的话, 责怪起那两人。

    “不知道……”施绵搂着裙子蹲下来, 与菁娘一起采山蒌, “我也不想与他们一起出去。”

    菁娘惊奇,“当真?”

    “嗯。”施绵闷闷点头,至少这几日, 她都不想与严梦舟外出, 连见面都不想见了。

    采了一小堆山蒌, 菁娘就让她收了手,两人往竹楼走去,远看贵叔在池水另一边,听不见这里的声音,菁娘偷摸问:“我让你看的,可都看见了?”

    施绵千难万难冷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负手停下,皱起了脸,“我才不要看,以后也不会看!”

    看她真生气了,菁娘不好火上添油,暂时不问她那边发生了什么,连声哄着说好。

    哄人的强调一听就是不信,施绵着重强调道:“我在京城看见过光着上半身的打铁匠,男人都是那样,没什么可看的!”

    菁娘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第一回 见的是个打铁匠,别以后对男人的印象都是那样了……施绵显然正难堪着,这会儿与她解释也听不进去,菁娘索性不提这茬了。

    到了竹楼前,她指指楼上,道:“上回袁先生送来的琴谱是不是还没看?今日暖和,午后没事可以练练,我也许久没听你弹琴了。”

    施绵这才平静下来,“嗯”了一声上去取琴谱了。

    再说严梦舟这边,带着十三到了镇子上,十三被横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落地就干呕起来。呕了几下,一抹嘴直起身子,揪住严梦舟的领口怒骂:“你被施小九扎坏脑袋了是不是?”

    严梦舟一听见施绵的名字就心中发紧,面上不变,道:“请你帮个忙……”

    “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吗?你怎么不把我大卸八块再来请我帮忙!你爷爷的!要不是跟你认识的久了,老子早用银针扎你鸩尾xue了!”十三口若悬河,骂得停不下来。

    骂完了,忙还是要帮的。

    护卫这几日负责盯梢静安侯府几人,禀报道:“周二小姐与五小姐正在租赁的宅子里养病,周大公子与袁先生的二孙子出去喝酒了。”

    袁正庭三个儿子不成器,下面的孙子脑袋也不怎么清楚,不然他也不必抛下京中繁华,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小地方。小地方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不出大乱子。

    “去找周老鼠?”十三问。

    “不,去找周二小姐。”

    十三坚定拒绝,“要去你去,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随意接触外面的女人。”

    护卫发自内心的奇怪:“你哪来的家室?我怎么没见过?”

    “关你屁事!”十三心情不好,谁接话就骂谁。

    后来收了严梦舟的银子去见周灵桦,又被人当做歹人,商谈半个时辰,才放过吓坏了的姑娘。

    严梦舟未亲自出面是怕得到雪莲之前被认出了身份,再传入严侯耳中就不妙了。十三出面倒没什么影响,左右不是京中人。

    “她可没答应,说的是考虑。”

    “她会答应的。”

    严梦舟让人查了静安侯府上下才得知,原来这位周二小姐并非静安侯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对因静安侯而丧命的族亲的孤女,老夫人为了侯府的脸面做主让静安侯收养的。

    这就难怪周灵榕对她直呼其名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静安侯府迟早要被败光。周灵桦有意撑起,奈何出身低微,既没有老夫人的地位,也没有长宁郡主的身份,府中无人愿意听她说话。

    等哪日静安侯府走投无路,她们这些姑娘就是出手讨好他人的货物了。无力回天,周灵桦能做的唯有保重自己,最简单快捷的法子就是寻个好人家成亲。

    施茂笙性情温和,对她有意,两人名义上又是表兄妹关系,施家还是京城有名的望族,周灵桦自然是愿意的。

    名门嫡长子娶一个败落侯府里的养女做正妻,施家长辈不会答应。

    明知阻碍重重,为了自己姑娘家的脸面,即使她与施茂笙有意,也不敢表露出来,为此没少遭周灵榕的嘲讽。

    十三按严梦舟所言转述,让她配合着装病,答应会让她没有任何阻碍地嫁给施茂笙。并让她等着,过几日京中就会传来关于施茂笙与她的亲事的消息。

    周灵桦是不怎么相信的,以施茂笙的家世,他的亲事哪有那么容易定下?

    但、但若当真可行……她愿意等等看,若此事成真,只是装病而已,她是愿意配合的。

    周灵桦一人在房间中沉思,外面传来喧哗声,很快房门被推开,周灵榕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大哥他真是好厚的脸面,让你装病,让我留在宅子里陪你,他自己倒是好,每日早出晚归在外玩乐!”

    “嗯……”周灵桦还未从思索中回神,显得心不在焉,被凶了几句才彻底清醒,耐着性子安慰起她。

    十三同样不怎么相信严梦舟,道:“你最好真有本事干涉别人的亲事。”

    严梦舟淡淡瞥他。他是干涉不了,但可以在自己的亲事上做文章,借以推动他人。

    两人出来的匆忙,未来得及用午膳,干脆在镇子上用起。反正不花十三的银子,他就找了个最贵的。吃喝一半,突然从窗外看见了周敬祖与袁正庭的二孙,两人勾肩搭背进从街面上走过,身后跟着一众仆人。

    “不是我说,袁先生那二孙子一脸傻样,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十三话糙理不糙,袁先生与几人情谊非常,严梦舟不想他孙儿吃亏,挥挥手,护卫身形一矮跟了过去。

    半柱香后,护卫回来禀报:“周敬祖忽悠他去京城吃喝玩乐,他还有点脑子没去,说状元镇周围风景不错,赏景修身养性就好。现在两人正要往紫薇山去。”

    “去紫薇山?”十三皱眉,“这俩东西去那儿做什么?”

    紫薇山被买下后,镇上的百姓知晓与袁正庭有点关系,几乎都不再去了,偶尔有外来客闻名想过去,也会被当地友人阻拦。

    “说那儿风水好,要进山打猎。”护卫道。

    周敬祖就是个废物,对施绵抱有坏心思,来的路上刚被严梦舟打过一顿,现在脸上好了,又开始没事找事。

    施绵就在紫薇山脚,被他撞见,又要被反复纠缠。

    严梦舟拍拍十三的肩膀,“不是想在人身上试针?这位周大公子就送给你了。”

    两人说定,随着周敬祖一行人出了镇子,将人套了麻袋绑起折磨了一通。

    周敬祖又哭又喊,时不时夹几句威胁,被十三用随身带着的银针在他身上一顿乱戳,总算是把今日的恶气全部出了。

    留了护卫将袁正庭的孙儿扔回去,再安排人在镇子上盯着静安侯府的人,严梦舟二人赶回小叠池。路上十三嘀咕道:“那么麻烦做什么,要我说,不如直接给周敬祖下了毒,逼得他把雪莲要回来。”

    严梦舟不赞同,“不行,他没脑子,易节外生枝。周灵桦亲生父母对静安侯有恩,就算是为了恩情,静安侯也得尽力医治她,用她更妥当些。”

    策马回到小叠池,十三去找东林大夫,严梦舟去提醒贵叔近日多多提防外人。

    竹林小径走到一半,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严梦舟在竹荫下停住步子,好一会儿,他在琴音中缓缓抬手在眼下、眉梢碰了碰。

    竹楼那边的三人,只有施绵闲暇时会弹琴……

    喉结滚了滚,严梦舟放弃去寻贵叔,转身往回走。

    然而一回头,正面对着从东林大夫那边走来的纤弱身影,严梦舟脚步微滞,僵硬地继续往前。

    施绵练了小半日的琴,磨痛了指腹,刚在东林大夫取了药回来。在狭窄小径撞见迎面而来的严梦舟,她心跳倏急,硬着头皮不让自己调头。

    暖风从小叠池水面掠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摇动苍翠竹枝,飒飒风声与鸟儿清脆的啼声、地面上忽明忽暗的斑驳竹影、漂浮在竹林上空的生涩琴声,共同织就出令人心头酥麻的气氛。

    两人面对面走近,施绵心中打鼓,她悄悄深吸气,暗中做好了准备:再走三步就主动与严梦舟说话。

    “你与十三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带我?”,这两句她以前常问的,现在搬来照用,不会让人察觉她的不自在。

    施绵向前迈出一步,讶然发现两人距离缩短了许多,仓促间意识到严梦舟也是没停步的。

    计划被打乱,她来不及走出后面两步,现在就得开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