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多年被当成家族继承人教导,他一向是心思缜密,云淡风轻,万种情绪从不表露在脸上。

    但这一刻,巨浪汹涌般的喜悦几乎要冲垮了他,顾裴之清贵双眼亮了又亮,他就这样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小未婚妻,心里像是淌着化了的蜜。

    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的人纤细苍白,柔顺发丝乖顺的贴在圆乎乎的脑袋上,眉眼漂亮娇气,像是日光灯下的白瓷,又像是冬日捧在掌心上的白雾茫茫,边缘都在发光。

    这是他的掌上明珠。

    是他捧在掌心里的小未婚妻。

    是悬在天边散发着柔光的小小月亮。

    是秋日打在他心头的第一抹白霜。

    是所有的美好与希望。

    顾裴之一颗心软的不成样子,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很轻很轻的摸了摸姜洛洛的脑袋。

    又在他的小未婚妻抬起脸来,用带着依赖的娇娇目光看向他时,心头颤了又颤。

    他忍不住的捧起对方的脸,在那双柔软水红的唇rou上印下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

    又无限呵护的一个吻。

    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祁嘉与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心脏被撕到粉碎的声音。

    千万个念头在脑海盘旋。

    理智的、疯狂的、冷静的、黑暗的……

    最后被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轻轻一扫,祁嘉与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

    和他伪装成顾裴之以后,见到的任何一个眼神都不一样。

    那张含着潮气的眼睛看过来,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和爱,带着担心的戒备,怯怯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种软乎乎的视线没有任何威慑力。

    却让祁嘉与遍体鳞伤。

    什么时候他给姜洛洛的印象竟然是这样?

    自己什么时候伤害过他?

    自己怎么会舍得伤害他?

    祁嘉与哑着嗓子,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脱口而出,声声质问。

    可他的情敌看过来的眼神冷到极点,嗜血般的残忍,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断骨。

    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摸了摸姜洛洛的脑袋,带着满满的独占欲,将那只小脑袋按在了他胸前。

    遮得严严实实。

    不让自己看见。

    祁嘉与眼眶通红,目眦欲裂。

    他跨着大步向前,抬起手臂想把那个小小的身影扯出来,只是还没碰到姜洛洛,他的手臂就被顾裴之挡住了。

    “祁嘉与,还没疯够吗?”

    顾裴之矜贵冷淡的面容不见波澜,一双凤眸漆黑幽暗,深不见底。

    “还想继续疯的话,我奉陪到底。”

    “只要你敢吓到他,就等着拿整个祁家内外旁支102条性命陪葬吧。”

    祁嘉与动作一顿,咬牙切齿地反驳:

    “你以为你是谁?”

    “顾家的继承人就了不起吗?”

    “你以为我会被你这样轻易吓到吗?”

    顾裴之面容冷淡地看着他,优雅唇角勾着点残忍的弧度,声音冷的像淬了冰:

    “你可以试试。”

    刀光剑影般的锋芒在两人眼神交错中激荡,恍如一场杀人不见血的厮杀。

    早有准备的祁嘉与一直没有等到他安排好的人,在这一刻,他恍然明白了。

    大概今天,他等不到了。

    再往以后,他也没有机会再带走洛洛了。

    洛洛不爱他。

    他爱上别人了。

    祁嘉与眼神中有痛芒闪过,整个人被刺伤,败下阵来。

    几分钟后,闻讯而来的祁父在他的心上人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祁嘉与脸偏了偏,耻辱和痛心轮番涌上心头,最后在那个怯生生视线的停顿中,达到了极点。

    姜洛洛似乎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像是不忍心。

    像是在害怕。

    又想着很惋惜。

    最后很快收回视线,乖乖的把小脑袋贴到了那个男人胸前。

    祁嘉与数不清今天的心痛到底多少次,倘若把心能剖出来,定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汹涌的无尽鲜血淹没了他跳动的心脏,耻辱和撕心裂肺般的痛模糊了他的眼眶。

    祁嘉与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个小小身影,最后被保镖压着,硬生生的把他的头给转了过来。

    硬生生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他身旁……

    一点 一点从他的视野中抹去……

    ……

    总裁办公室里。

    身材纤细的少年坐在男人腿上,细声细气的诉说着自己的害怕和恐惧,从下午在图书馆里讲起,一直讲到他从家里夺门而出,再到地下停车场里。

    两节白藕一样的手臂缠绕在男人脖颈处,卷翘长睫抖来抖去,带着nongnong的不安。

    他很怕顾裴之会生气。

    害怕顾裴之会冷着脸责问他,责问他为什么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一直都很笨。

    好像是个人,稍微用点心,就能把他骗过去。

    细声细气的呢喃消失在男人耳边,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格外忐忑的等着男人的指责。

    然而他脑海中所有想象的指责都没有到来。

    脸颊被人轻轻碰了碰,男人的指腹摩挲在细白脸rou上,从他的脸颊抚过,在抖动不安的睫毛处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