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十三皇子身量没舒朗高,但力气比舒朗大多了,一脚卡在门口,舒朗这门是无论如何都关不上,只听他疑惑道:

    “两大男人为何不能抵足而眠,秉烛夜谈了?太子哥哥还说过孤男寡男,凑在一起,最是叫人大开眼界呢!”

    说着他还兴奋上了:“我还没跟人一块儿睡过,要不咱两顺道儿体验一番是怎么个大开眼界法儿!”

    舒朗:“……”

    舒朗发觉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严谨的皮囊下包裹的也是一颗有趣的灵魂,他想对方说这话的意思,一定是几个光棍儿男人凑一块儿,三句话不离女人,两句话不忘开黄腔,平时在正经不过的男人到了那种场合也放浪形骸起来,叫人大开眼界。

    他相信这是太子殿下亲身经历后得出的人生感悟。

    可他和十三皇子?

    他两辈子加起来还是个纯纯的童子鸡,至于十三皇子?不是他看不起对方,只他能说出这番话,就知在这种方面还是个小学鸡。

    他两躺一块儿便是纯洁的少儿贫道,能有啥好交流体验的?是体验抢被子还是谁先把对方踹下床?

    放过彼此不好吗?

    十三皇子显然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还在试图跟他讲道理:

    “这样,你与我体验一番,改日国师回京,我求太子哥哥带你一道儿去见他。国师哎,连父皇都不轻易见的人哎,你就不动心?”

    舒朗还真不动心,但他感受到十三皇子对此事的执念了,索性放人进来,叫梨满在小榻上多铺两床被子,打发人去那边睡。

    十三皇子不满道:“为何不是你睡小榻?”

    舒朗干脆起身,让对方去床上睡,自个儿躺小榻上。

    “好了,你现在可以想秉烛夜谈的内容了!”安安稳稳躺下,舒朗好心建议。

    十三皇子总觉得这和皇兄说的不是一回事,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翻来覆去半晌,才想起一事:

    “你明日不告假去柳侍郎府上陪你母亲说说话吗?”

    等了半晌无人应答,结果掀开帘子一瞧,好家伙,榻上那人睡的五迷三道,仔细听还有幸福的小呼噜声在房间飘荡。

    就,好气。

    舒朗一夜天明,在去国子学的路上,还很好心的问十三皇子:“昨夜体验如何?”

    十三皇子揉揉酸胀的眼睛,心里第一次对太子哥哥的话产生了质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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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被迫和系统绑定,温煦从未觉得她手里四十米大刀如此蠢蠢欲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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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不服来辩

    国子学看似封闭, 实则汇集了各方官宦子弟,在某些方面又消息最灵通不过。

    这日傍晚,舒朗行至各处, 皆能听到学子们讨论十一皇子之事,即便已经有消息说十一皇子被陛下召进宫斥责,依旧有很多学生不相信这个事实, 认定十一皇子是冤枉的。

    可见他“小贤王”之名确实深入人心。

    舒朗对此并不感兴趣,与其担忧大人物的命运, 还不如想想明日交不上课业要受何等惨无人道的惩罚来的实际。

    他不晓得有热血之人已经开始游说学生,他们要上书,要去宫门口静坐, 要为十一皇子陈情, 要向陛下谏言。

    彼时舒朗和十三皇子艰难的写完当天课业,好不容易能休息, 结果屋门被人敲的邦邦响, 一听来人就是个急性子。

    十三皇子不满皱眉, 行动毫不迟疑,一个眨眼便已钻进被窝, 朝对面身手没他灵活, 才将一只脚塞进被子的舒朗道:“你去开门。”

    舒朗顿住, 他已经不是一两次在这种事上吃亏了, 可有什么办法?十三皇子这身功夫是打三岁开始打基础,冬练三寒夏练三伏,持之以恒才有如今效果,他想在灵敏度上超越对方, 想想便算了吧。

    趿拉着鞋去开门, 心说即便来的是祭酒, 也不能影响他正常上床休息的时辰。可门打开的一瞬,瞧见外面几人,瞬间想起什么似的,在招呼人进来的刹那,转身在十三皇子床头小声说了一句:

    “快去找祭酒来!”

    十三皇子眨眨眼,没问为什么,一副被打扰了休息的模样,骂骂咧咧起身趿拉上鞋,半眯着眼,烦躁的要去外间解手的状态。

    进屋几人一肚子的草稿一个字都没出口,便被他这幅随时要跟人翻脸的样子惊住,眼睁睁瞧着他从他们眼前溜走。

    舒朗跟没看见几人强烈的眼神交流一般,转身寻了外衫披上,请几人落座。

    此番来了五人,其中两人坐在舒朗与十三皇子平日用的椅子上,其余三人排排坐在舒朗的木板床上。

    余下舒朗盘腿坐在十三皇子床上,神情委顿的看着他们,用眼神示意几人有话快说。

    几人不知为何,被舒朗这么一安排,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其中带头之人主动开口道:

    “想来今日关于十一殿下之事守光兄已经知晓,十一殿下乃何等君子,往年不论是赈灾亦或抢险都亲身参与,誓不畏死,以做表率。更遑论平日资助条件困难的学子读书,帮扶遭受不白之冤的平民洗脱污名,我等在宴会上请教问题也是平易近人,耐心解答。

    试问十一殿下此等心胸,何以做出那种事自污声名之举?一定是有jian人陷害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等熟读圣圣贤之书,听圣人教诲的学子,怎能眼睁睁看着jian人得逞,好人无辜落难?”

    舒朗半佝着腰盘腿而坐,是一个极其放松的姿态,他像是困极了,艰难睁开眼睛问对方:

    “圣人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你就能保证十一殿下肯定不会犯错?”

    那人急了,强调道:

    “人生在世谁能无错?可我敢用性命担保,在此等大是大非上十一殿下定然是永远清醒的!”

    舒朗好奇道:“听你这般笃定,想来是有缘由的,我能听听吗?”

    自然是能的,他们深夜来此,一是为了说服十三皇子加入他们,若能将十三皇子拉入他们阵营,便是将半个太子阵营也拉入其中。二是奔着荣舒朗而来,荣舒朗此人身份特殊,他父亲在陛下那里地位尤其重要,若能说服他加入他们,也有事半功倍之效。

    于是解释的十分详细,生怕荣舒朗这个只懂玩乐的纨绔听不懂一般:

    “抛去品性大义不谈,单从实际出发,说十一殿下觊觎兵权,想和三皇子打擂台都有人相信。可说十一殿下缺钱,为了铜臭之物忧心,甚至为此犯下弥天大错,还叫人抓了把柄,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要知道十一殿下的jiejie可是五公主,五公主富可敌国不是玩笑话,他怎会缺钱花?退一万步讲,撇去那些巴结逢迎送礼之人的孝敬,十一殿下的外祖父乃合水侯,据传他老人家当年攒下来的身家并不比您祖父庆城侯少,加之十一殿下的舅舅怀化大将军简在帝心,又十分宠爱十一殿下这个外甥,哪里会叫外甥少了银钱花用?”

    何况贤妃娘娘放在那儿也不是摆设。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的就没人愿意多想一步呢?

    舒朗看着眼前几人,觉得对一个人的滤镜,真的能蒙蔽他们的正常思维,叫他们忽略很多客观存在的事实。比如十三皇子对太子殿下,比如眼前几人对十一皇子。

    他抬起眼皮道:“你说的那些人确实不缺银钱,可合水侯有儿子有孙子,内有无数族人等着照料,外有一堆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等着他养,他会把银钱全部留给外孙吗?

    同样的道理,怀化大将军也是有妻有子,外甥再亲近,他也不至于不顾家人死活,将家产全部留给外甥对吧?那么最后能落到十一殿下手里的又能有多少呢?”

    这种傻叉事,估计也就只有荣伯爷能干得出!

    舒朗指指桌边的茶壶,等那人给他倒一杯茶润润喉后,接着道:

    “依表相看,十一殿下确实不缺银钱花用,没必要顶着风险做那种事,可你们谁敢保证,十一殿下手头就一定富裕吗?十一殿下门下号称三千门客,全都是奔着他的贤明去的,说法虽夸张,但一二百人总有的吧?养那些人吃穿宴会应酬不花钱吗?

    十一殿下每年黄河水灾,南方旱涝灾,各地蝗虫灾,甚至疫病过后的抢险,重建,施粥,逝者抚恤金,哪样他没参与?这桩桩件件,哪个不需要大笔银钱?”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这种事情上,十一皇子抢着做了半个朝廷能做的事,可不得贤明远扬嘛!

    耗资巨大,要是那些钱从国库出,户部侍郎都要胸闷气短和皇帝别扭好些日子不愿讲话。

    要养他的贤名,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旦开始便无退路,若他哪日拿不出银钱支持他的善举,他的贤王人设便随之崩塌,之前所做一切努力全部化为飞灰。

    单从十一皇子的来钱渠道看,有多少家底儿都不够败的。

    说十一皇子不缺钱,怕是今天舒朗听到的最大笑话。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来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这一层。

    几人明显开始动摇,最终还是打头之人咬牙道:

    “即便如此,还有五公主在,不到万不得已,十一殿下没必要做这种事!十一殿下辛苦筹来的银钱在五公主那里恰似九牛一毛,相比于和亲jiejie伸手借钱,谁都不会傻到冒着风险和旁人做生意吧?”

    舒朗终于睁眼瞧了对方一眼,说实在的,他察觉到对方眼里对十一皇子的滤镜正在破碎,眼下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刚好,十三皇子还没回来,他还需再拖一拖时间。

    于是换个姿势将腿舒展开,缓缓道:

    “百姓无知,认定五殿下富可敌国,能随心所欲也就罢了,我们这样人家出身,怎的也跟着人云亦云?

    几年来百宝阁逐渐从小小西街蔓延到整个大景,进而辐射周边小国,内里方方面面哪样没有陛下允许甚至支持可以做到?百宝阁的哪次拓展不是伴随着相应的朝廷政令推行?二者相辅相成,造就了如今名扬四海的百宝阁。

    是,五公主确实功不可没,她想调动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银钱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她有这个资格。可十一殿下此次事件牵连到了京城半数百年老字号,几十万两扔出去连个响儿都听不着,诸位扪心自问,五殿下真能不动声色的做这个主吗?”

    几人再次沉默。

    有人坚持却又似顾忌什么,小声反驳道:

    “可十一殿下是五公主的亲弟弟啊,将来十一殿下……那五公主也能……若将来那个位置不是十一殿下,五公主又能得了好?还不如平日倾尽全力支持十一殿下,待将来……什么都值得了。

    眼下冒风险出点银钱帮十一殿下渡过难关又如何?亲姐弟相互辅佐,难道不比外人更可靠吗?”

    舒朗闻言笑眯眯点头。

    这人看似有理有据,其实已经被他绕进去了,对方已然承认此次事件就是十一皇子图财所致的前提下,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叫五公主心甘情愿帮十一皇子出钱平息商家的怒火和损失。

    他不仅不会提醒这点,还要再提醒对方一件事:

    “我想兄台可能没搞清楚一件事,或许在你家,姊妹是需要无条件支持男丁上位的,只有家族男丁在朝堂上立住脚,姊妹在娘家和婆家的日子才好过,这点即便在皇家也适用。

    可五殿下不同,她参与朝政的时间甚至比十一皇子还早,她为朝廷立下的功劳无人可置喙,她就是百宝阁的一块活招牌,她不需要在十一皇子背后默默付出以求将来谋一个好出路,她自身的光芒无人可掩盖!

    你凭的什么认为,一个能以稚龄一手将百宝阁发展至今的人,会毫无原则,毫无怨念,甚至冒着惹怒陛下的可能,动用原本要送进国库的银钱,去无条件支持十一皇子?”

    难道不是谁更讨她欢心,她便去支持谁吗?是皇子们求着她支持,而她看着只亲近太子而已。

    当然这点不用他详说,相信几人也能想明白。

    若不然京城也不会有无数男男女女为五公主倾倒,一听说五公主要择婿,高门公子们先私下杀了个七进七出,宫心计轮番上演,至今已经剔除了好几波竞争对手。

    她本身的长相和身后的价值,足以叫人疯狂。

    若不是时局所限,舒朗感觉五公主才是太子的最大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