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柳氏:“……”

    柳氏沉默,她再次试图将这些特征往五公主身上比,可惜没一点能对上号!所以说他儿子以前都在想什么啊?

    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柳氏只想问一句:

    “守光啊,你是选玩伴呢,还是找媳妇儿呢?”

    舒朗还未回答,身后便传来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句:

    “夫人,您这话也不对,就算是玩伴,守光也不是按着这个要求寻的啊。您瞧瞧我家十三,除了个子比他矮,哪一点符合守光的条件?二人还不是玩的很投缘!”

    不但不符合,还是反着来的。

    “何况十三还小,将来未必会比守光矮,对吧?”

    说到最后,视线已经定在舒朗身上,太子眼含打趣,等着舒朗回答。

    舒朗无视了在太子身后朝他龇牙咧嘴的十三皇子,躬身回道:“毕竟是找媳妇儿,不是找玩伴。”

    作者有话说:

    人到了群体里,智商会严重降低——《乌合之众》

    第35章 修罗现场

    十三皇子这人爱凑热闹, 听舒朗如此说,拽一把太子衣袖增强自个儿存在感,等太子视线终于落他身上时, 挺胸抬头,骄傲道:

    “太子哥哥,您瞧荣二这人多没意思, 找的媳妇儿一点不合群,将来别家夫人都不乐意带她玩儿, 我就不一样了!”

    太子似是觉得好笑,神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顺着他的心意问:“哦?哪里不一样?”

    十三皇子十足得意道:“我的媳妇儿, 首先得身体健壮!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得站出来帮我打回去, 打不打得过先不说,肯定不能躲身后看我挨揍。一身功夫就算比不上我, 也不能差太多。

    我喜欢老实的, 没什么心眼儿还听我的话最好, 心眼儿跟蜂窝似的那种压根儿不考虑。还要大口吃rou大口喝酒,带出去能帮我挡酒最佳。

    哦, 还得人勤快, 我已经够懒散了, 她得主动帮我处理身边所有杂事, 交给旁人我不放心。至于家世的话没别的要求,门当户对的前提下能多简单就多简单,千万不要有一堆奇怪亲戚整日上门,搅得我日夜无法安宁。”

    所有人:“……”

    柳氏忧愁的看看自个儿儿子, 再看看十三皇子, 心说这都什么倒霉孩子, 提的都是人能想出来的要求吗?就这,十三皇子还有脸说她家守光找的媳妇儿不合群,听听他自己找的这位,就合群了吗?

    合吗?

    待会儿在佛祖跟前可千万管住嘴,别真一个秃噜给守光求个他的“梦中情媳”,万一哪天佛祖显灵,她得少活十年!

    柳氏的想法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但他们不好开口,只太子笑道:“倚温,你这找的是管家,不是皇子妃。”

    十三皇子肯定道:“皇子妃不就是将来给我管家的吗?”

    太子张张嘴,最终叹息一声,轻拍他后脑勺,无奈道:“不懂就不懂吧,也挺好。”

    转而对一旁看热闹的舒朗道:“守光,孤此次下江南道巡查,偶得一副弘法大师新作,寄存在住持手里,现下要带倚温一道儿去瞧瞧。

    正好老三,老五和十一他们都在,趁此机会,介绍你们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单是听这名单,已能想象是何等的修罗场,依照本心来说舒朗是拒绝的,别说弘法大师新作,便是持灯国师大作,这种情况下舒朗也无心去掺和一脚,没得给自个儿惹麻烦。

    可太子一片好意,他没合适理由真拒绝不了,便乖巧道:

    “那就有劳殿下了,听闻弘法大师近年来深居十丈楼,完善他的美人图,非绝色美人不见。殿下此次得的也是美人图吗?”

    太子笑的有几分神秘,先卖了个关子:“待会儿瞧了便见分晓。”

    一行人辞别柳氏,往住持的院落走,远远地柳氏还能听见她儿子对十三皇子嘀咕:

    “你说住持好好一大和尚,收藏人弘法画师的美人图做甚?说他用来品鉴学习对方作画技巧的,我可不信!”

    十三皇子嘿嘿笑了几声,十分猥琐道:“难道因为对方是弘法,他是德明,惺惺相惜?”

    这话着实混不吝,弘法画师于江南十丈楼,人间最盛的烟花之所扬名,弘的是七情六欲之法。他每一幅被人争相效仿的画作,皆是将人内心深处极力掩藏的欲望放大千万倍。有的人看了爱不释手,想反复把玩,有的此生不敢看第二眼。

    因而名声大盛。

    和千佛寺的住持德明大师弘的可不是一个法。

    柳氏心说这两孩子太口无遮拦,回头定要好生教训才是,就见太子转身,后脑勺一人给了一巴掌。柳氏心底莫名爽快,转身进了大殿。

    被太子亲自动手教训的两人果然不敢再背后嘀咕人是非,舒朗还很识时务的凑到太子旁边,恭维他:

    “听闻殿下此次江南道巡查遇到诸多问题,都被您妙手一一解决,离开当地前,还有百姓自发送了您万民伞,被您所救的百姓依依不舍,追随您十里地才被劝回去,真了不得!”

    太子身量高,居高临下,斜睨舒朗一眼,认真点评道:

    “你这吹嘘拍马的功夫,和十三一个水平,往后别拿出来丢人!”

    被嫌弃了,舒朗也不气馁,换个话题接着道:

    “听闻三日前西街连夜动工,如今每日无数百姓去那里瞧热闹,仿似在建的他们自家宅子一般上心。不知何时能完工?守光也想去瞧瞧补上最后一块缺陷的完整拼图是何等瑰丽壮阔。”

    这就要说到三日前太子殿下回京一事。听闻当时太子一进宫便求见陛下,将地契呈交上去,言及一切都是他之过,差点耽搁了朝廷大事,请父皇责罚。

    但这又关太子何事呢?

    烈火国使团进京的消息是在太子下江南后传来的,当时太子有多忙,朝中众人全部看在眼里,深觉殿下一时忘了也情有可原。

    负责修建西街的官员拿不到那块儿地契,原本想找荣伯爷说情,叫荣舒朗交出地契,也好尽快完成差事。谁知经过十一皇子一番转圜,得知地契在太子手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若东西在荣舒朗手里,他们还能威逼利诱,总有办法快速拿下。可在太子手里,只能咬牙自认倒霉,用了六百里加急,请示太子关于西街地契之事。

    结果消息到江南时,太子正带人进了密林,和当地土著的谈判进入焦灼阶段,消息根本送不到太子手上。一来二去的,事情终于在三日前太子进京后才得以解决。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十一皇子?那又关太子殿下何事?是太子叫他去帮人牵线的,还是太子让他没钱可用的?

    太子似笑非笑看了舒朗一眼,告诉他:

    “肯定会赶在使团进京前修建完工的。”

    舒朗被瞧了这一眼,就老老实实换话题:“听殿下的意思,三殿下还没回军营吗?”

    按理说三皇子是为了十一皇子之事回京,眼下十一皇子之事已经解决,三皇子该回他的军营才是。

    闻言,十三皇子抢着跟舒朗分享他得到的消息,说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阴阳怪气,激动处甚至用上了夸张的吟唱手法:

    “三哥这回叫十一哥丢了好的脸,十一哥虽然不知用何种法子说服五姐帮他赔偿了那些商家损失,但十一哥的损失不可估量啊,自然是记恨上三哥了。

    要我说太子哥哥就是心太好,偏要将那三人凑在一起,叫他们解开误会,免得往后一家子姊妹闹了嫌隙叫人钻空子。这才强留了三哥几日,借着弘法画师组了这个局。”

    舒朗完全没抓住重点:“那你厚着脸皮跟过来做甚?”

    十三皇子回答的理直气壮,叉腰得意道:“自然是来看热闹的!”

    说罢后脑勺又挨了太子一巴掌。

    太子下手有轻重,十三皇子完全不当回事,嘿嘿一笑,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拉着舒朗到前头说小话:

    “荣二,你就不好奇十一哥到底许了五姐什么好处吗?那可是几百万两银子,即便是百宝阁也遭不住这么造啊,我可不信五姐会白白送出去!要不,我们……”

    舒朗一听就知他又想搞事,果断摇头,并转手将十一皇子给卖了:

    “太子殿下,十三殿下他想……唔,唔,他……唔……”

    好吧,十三皇子确实武力值高,捂住嘴的前提下,舒朗暂时拿他没有办法。

    不管十一皇子许了何种好处出去,五公主此时出面替十一皇子担下此事,已然名利双收。

    于名上,一个爱护幼弟,深明大义的名声跑不掉,往后十一皇子再做出不利于她的举动,便是十一皇子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了。

    于利上,此举不仅得到京城半数百年老字号的感恩,更得到他们的信任,其间好处一时半会儿数不清。

    这都不关他事,一行人进了主持院子,热热闹闹互相见礼后,三皇子也对舒朗说了那套:

    “算起来你我都是一家兄弟,我虚长你几岁,往后唤我一声三哥,你便是我荣家二弟,见面不必过于拘谨。”

    五公主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也对舒朗道:“五妹,荣二哥。”

    简单粗暴。

    依着年龄算,舒朗虚长五公主一岁,她是五妹,他是荣二哥,也没错。

    可舒朗当初没应太子,后来没应十一皇子,眼下也不会应这两人,只躬身回礼:“是,三殿下,五殿下。”

    这些人可不管舒朗应不应,一口一个“荣二哥”“荣二弟”的唤,连他们带来的下人见了舒朗,也恭恭敬敬唤他一声“二公子”。一会儿“二公子请用茶”,一会儿“二公子请用点心”,唤的舒朗满脑子都是“二”,觉得这辈子都没如此集中听过这么多针对自己的“二”。

    二就二吧。

    舒朗决心不掺和他们皇家事,把自己当成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工具人,安心降低存在感,听他们对着弘法画师的新作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品评。

    此次太子得来的这幅红尘十丈图,和弘法以往的画作皆有不同,画作不再专注于放大人内心的欲/望,而是着眼全局,开始有了欣欣向荣之感。

    听几人从作者的心境到意境到内容到技巧全方位品鉴,品鉴的同时,还能夹枪带棒的攻击对方观点,顺带攻击对方人品。十一皇子屡屡针对三皇子,五公主谁都不爱搭理,十三皇子两头挑唆,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子仿若没听见他们话语间的火药味,安静赏析。

    舒朗啧啧称奇。

    他对弘法的画作只闻其名未见真容,只瞧了一眼,便觉画中一草一木皆透出勃勃生命里,叫人心中欢喜。

    这就够了,再多的他也看不出。这幅画眼下对他的吸引力,和手里这块怎么都咽不下的点心一般无二。

    哎,住持大师这里的点心,由着他老人家的心意添了许多对人身体有益的草药,健康是真,可难吃也是真。

    想起隔壁院墙角下埋的几十架鸡骨头,他就没法儿理直气壮嫌弃住持精心研制的点心。

    舒朗一块小点心在第十口还没吃完的时候,住持突然开口问他:“施主的佛牌可还随身携带?不若一道儿与两位殿下的置于佛前供奉些时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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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始见国师

    佛牌舒朗一直戴着, 闻言从颈间扯出,拿给住持看,颇有些感慨道:

    “大师果然是杏林高手, 这东西治失眠真有效,打从戴了它我沾枕头就睡!”

    太子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闻言轻笑, 拿起舒朗那枚佛牌细细把玩,低声道:

    “治失眠?国师亲手雕刻的佛牌, 何时沦落到治失眠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