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否则,咳咳,你的两个弟弟可取而代之。”

    裴酌觉得这场面没有悬念,不由侧头看殿外的蓝天,汉白玉栏杆托着蔚蓝天空,雪粒展开翅膀从金色屋顶上飞过。

    雪粒?

    这鸟都能进宫了。

    话说,这老皇帝当年估计跟结发妻子有点感情,但抵不过帝王的疑心病和掌控欲。

    这么多年过去,他越发将错误归于皇后,皇后掌权是错的,他是对的,他还要将这种经验传承到子孙后代,一遍一遍证明他的正确,若此,便问心无愧。

    萧循看着疲态尽显的皇帝,道:“母后不明白,你当年为何不能开口问她要。”

    “不过,那天起她就不想明白了。”

    不想明白,从此跟皇帝一句话也没说过。

    萧颉元胸膛起伏了下。

    萧循一字一句道:“我若登基,不介意皇后拥有比我更高的权力和威望。”

    萧颉元喉咙涌起血腥,手指颤抖着伸出来,要断气的模样:“你、你……”

    二、三、四皇子闻言,齐刷刷扭头去看裴酌。

    动作比跪着还整齐。

    皇兄金口玉言,以后谁当家还不清楚吗?

    萧颉元:“你若是不答应,朕即刻改立老二老三。”

    丽妃喜出望外,给萧绯使眼色,让他凑近一点,给父皇看看。

    然后她发现,这些皇子都在看谁呢……

    萧颉元也发现他的其他儿子仿佛在开小差,费劲地转头,暴怒,刀架在脖子上了?一个个扭着脖子干嘛!

    以他躺在床上的角度,看不见大门口,气得直抽搐。

    不孝子!通通都是不孝子!

    萧绯回头,阴郁道:“父皇,立我可以,朝中都是太子的班底,您有新的一套吗?”

    萧颉元略过他,沉了沉气:“老三,你掌兵权,春猎时,大臣都说你最像朕,还猎了一头鹿……”

    萧征深深磕头:“父皇,鹿是太子射的。”

    萧颉元连说了三句:“好、好、好,你们兄友弟恭是吧。”

    萧绯:“那倒没有——唔。”

    眼见太子之位固若金汤,丽妃看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耳朵出去,涂着丹蔻的指甲恨不得掐他脖子:“你在这耍什么嘴皮子,去宫门接应你舅舅。”

    萧绯:“娘,你还不知道,舅舅年轻时喜欢太子他娘吗?”

    丽妃见鬼了一般松开手,“你知道你怎么不早说!”

    萧绯:“大人的事我怎么敢乱说。”

    丽妃:“好好好,你现在敢乱说了,你长大了是吧,行,明天就给我成亲给你父皇冲喜,我要抱孙子。”

    萧绯:“不行,皇兄还没成亲,怎么轮到我。”

    丽妃冷笑:“太子死了母后要守孝,你娘可没死!我马上给你物色,等你父皇驾崩……你三兄弟就等着一起守孝打光棍吧!”

    萧绯:“打就打呗!”

    丽妃被他气走了,也不管里面的老皇帝了。

    裴酌看着这对母子辩论,感觉丽妃跟4523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太医,太医,陛下又吐血了。”太监总管高声喊道,里面一阵手忙脚乱。

    随后,太监总管宣布:“陛下病危,口谕太子监国。”

    太医抢救时,萧循和萧征候在一旁。

    萧征默了默,跟太子汇报起金塔教京城之外的余党清除事宜。

    “为什么是三兄弟打光棍?”四皇子悄悄挪到裴夫子附近,“我呢?”

    裴酌忍俊不禁:“你也是。”

    四皇子:“那就是太子哥哥不打。”

    裴酌:“除法学会了吗?”

    四皇子跑回床前,哀痛地跪下。

    裴酌摸了摸脸蛋,刚才太子提起皇后的权力,这些皇子看他干嘛?

    可恶,他被系统搞得有点敏感。

    第16章

    太医给老皇帝施针,“陛下旧伤在肺,金塔教烟毒入肺,引起咳血。”

    听语气,一时三刻死不了,但也活不过几日。

    萧颉元冥冥之中听见金塔教的诱因,几乎又要吐血。

    君权天授,他是天子,从不信劳什子佛道教,只因这烟毒才让他一叶障目!

    萧循颔首:“劳烦张太医尽力救治。”

    说完,他并不打算继续呆着,走到门口看见一脸若有所思的裴酌,停下来,盯了他半晌,化作一句:“走吧。”

    太子龙行虎步,走得很快,裴酌伸长了腿跟上,明明感觉腿差不多长,他试探地问:“太子殿下,为何等到今日?”

    你这随时能尊皇帝为太上皇的实力,为何要蛰伏至今,为何是他来了之后。

    萧循言简意赅:“父皇不只是我的父皇。”

    裴酌恍然大悟,萧颉元还是萧征和萧绯、萧琢的父亲,父子情谈不上多深,但毕竟是百善孝为先的封建王朝,萧循要考虑弟弟的情绪。

    萧循又道:“金塔教蛊惑父皇之前,父皇并不昏庸,能批奏折,能祭宗庙、能开夜宴。”

    “皇室繁文缛节,大半为天子所设。”

    裴酌叹为观止,萧循的意思不就是皇帝能干活能当吉祥物,皇帝在位,能为他减轻许多任务。

    不愧是卷王,连父皇都不放过。

    何况是别人呢……“别人”裴酌害怕得停住脚步,皇帝都知天命了还不让退休。

    他心里的一点敏感消失无踪,唯余打工人的淡淡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