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到这里,水仙又哭嚎起来,她字字泣血地向姜冕表述着自己的不舍,希望这位心软的太子殿下能够留下自己。 姜冕见好好的一个美人哭成了这幅样子,未免也有些倒胃口,也就送了贺恂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你将她送回去吧,告诉万季楼的人不要薄待了她去。” 贺恂表情放松了下来,他微微颔首,令人将水仙带了下去,自己却依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深深地望着姜冕。 太子殿下被一个小小伴读盯得浑身不自在,不尴不尬的开口:“你还有事?” “皇后娘娘说明日要您去凤栖宫用午膳。”贺恂垂下了眼,细细打量着姜冕的那双金靴。 姜冕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早就知道贺恂是自己的母后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只是对方将此事明晃晃的摆到台面上来,多少还是有些让人心烦。 太子殿下想了些有的没的,全然没注意到贺恂已经熟稔地吩咐起来。 “彩明姑娘,劳你去把殿下今日新做的那件子鹅黄对襟长袍拿来,要细细的薰好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要太过招摇,皇后娘娘素净,看不得殿下铺张。” 杂英芳甸,春色撩人。皇宫中春意更浓,樱花成霞,玉兰若月,碧瓦朱墙,美不胜收。 姜冕不喜舆车,边带着贺恂步行入宫,两人也难得的没有拌嘴,平和地走了一起,竟也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模样。 进了皇后所居的凤栖宫,太子殿下便不敢如此放肆了,他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朝着高座上的女子行礼问安。 高皇后衣着素朴,发髻上不饰珠钗绢花,只留一支玉簪堪堪点缀。她面容慈爱,眼角虽已有了几分细纹,却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绚丽模样。 世人皆说高皇后是本朝最贤德的皇后,就连苛刻的史官都评价她是“淑仪素著,祥钟戚里”。 可就是这位温和慈爱的皇后,却偏偏对自己唯一的亲儿子不甚亲近。 姜冕儿时也想过在母后膝上撒娇,可高皇后疏离淡漠的眼神总是让年幼的小太子望而却步。 “冕儿,来,”高皇后朝着姜冕招了招手,唤他行至自己身前,眼神温柔,“近日里读书可刻苦?” 姜冕装作心虚的点头,又展颜乖巧笑道:“太傅讲得书儿臣总要温习上三五遍才成。” 高皇后这些年沉浸入佛堂之中,每日青灯相伴,不问世事已久,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常过问,如今突然问起太子的学业来难免是有些反常。 “冕儿,这些日子里你就好好读书,不要管旁的事。” 第三章 殿下勾人而不自知 姜冕点头应下,心里却了然,看来这宫中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贺恂立于一旁,睫毛微颤,突然开口道:“娘娘,殿下素不喜朝中党派之争,还请您放心便是。” 高皇后看了一眼贺恂,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她略微一顿,转了话锋:“冕儿,你去未央宫看看月儿吧,她念叨你许久了。” 高皇后口中的“月儿”是姜冕一母同胞的meimei,也是大齐唯一的嫡公主,如今只不过十五岁年纪就已经得了一堆尊贵的封号。 姜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恂,却见后者岿然不动,似乎没有要同他一起的意思。 高皇后见他犹豫,立即道:“贺恂乃是外男,公主已经及笄,自然不能再同别的男子随便见面。” 姜冕对此说辞提不出什么异议,只好乖乖行礼离开。 太子殿下虽然纨绔风流,却也是实打实的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meimei,故而姜映月也很黏自己的兄长。 “可恶,怎么又不中!” 姜冕还没进门,就听得姜映月娇吒,他笑着进去:“是谁惹得湖阳公主如此气急?说来同本宫听听,本宫替你出气。” 姜映月一听是姜冕的声音,立即欣喜地扔掉手中的精致小弓,三两步跑到姜冕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笑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姜冕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今日进宫给母后请安,也来看看你。” 姜映月兴奋道:“哥哥来的正好,快些教我如何射箭,我总是射不中。” 姜冕微微颔首,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将那地上的小弓捡起来递给自己。 他掂了掂手中的弓,嘴角噙着笑,轻巧的拉开。 他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枚羽箭搭在弓上,神情倨傲的看着垂首立在一丈之远的死囚犯,道:“跑吧。” 那破衣烂衫的死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抬头,然后迅速转身,拼命地朝相反的方向奔逃起来。 姜冕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笑他的自不量力,他展臂拉弓,瞬间箭矢离弦,破风而去,直直的射向那慌不择路的死囚。 那死囚早听说过太子殿下箭术卓绝,有百步穿杨之称,他也早就心灰意冷,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狂奔起来。 然而,意想之内的鲜血和剧痛都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肩胛骨微微钝痛,接着便是箭矢掉落在地的响声。 他愕然回首,看着脚下箭矢的箭头被磨平了又缠上绒布,一时失语。 姜映月见他错愕的样子,不由大笑道:“李桁你真蠢,本公主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 姜冕这才看清这死囚的样貌,他心下有些愕然,此人竟然是前几天刚被抄了的李家的嫡次子李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