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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神兽

    话音一落,众人议论纷纷。连姜蠡都暗暗吃了一惊,其实她也一直以为,所谓的河图洛书只不过是个谣传,谁也没亲眼见过,也许是后人杜撰用来抬高伏羲和姒文命的也说不定。

    “骁儿此举虽然莽撞,但或许正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过会儿纯狐通灵玄鼋出来,她又如何证明龟背上的就是洛书呢?”想到此节,姜蠡心中大跳,暗想只要抓住这一点,就可以让众人质疑纯狐,让其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以为芈怀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脸色,正气凛然道:“大王子错了。不管是从伏羲留下的阴阳图,还是轩辕黄帝所写的轩辕真经来看,河图洛书都已经道尽了天地的奥秘,乃是只有上天才能拥有的神物,如果真有神兽现身,昭示陛下的圣人之德,那绝不可能是河图洛书之外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又哗然起来。

    有人叫到:“司徒大人,你何时成了钦天监的监正了?平日你不过司掌民事而已,想不到你对神仙的事情也知之甚详嘛。”

    妘寒希道:“芈司徒,父王面前不得胡说八道。你可敢为你的话担保?”

    芈怀正气满身,站起来道:“臣不仅敢,还敢称今日既然已经有了仙人神迹出现,就已经彰显了陛下圣人德。那河图洛书一定就在云梦泽之底,如果没有,臣甘愿枭首谢罪。”

    众人闻言大惊,枭首也就是掉脑袋。其堂堂司徒身份,一般除非是谋反,不然即使是再大的罪恶,也不会遭到如此重的刑罚。想不到他今日竟然会为了这个一个传说谶言,立下如此重誓。

    妘寒浞也是微微一愣,颌首叹道:“芈司徒,寡人只想天下一统,国泰民安,本不在乎什么圣人迹象。原来还想赦你冒犯王妃的罪名的,可是你现在在天下那么多英雄面前立下这样的话,即使是寡人,也很难再站在你这一边啊。”

    芈怀跪下磕头道:“多谢陛下隆恩。不过臣既然说了,就不怕天下人向臣问罪。”

    妘寒骁本想以河图洛书的名义,让他们投鼠忌器。没想到这司徒竟然如此大义凛然,一力承担下来,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一时间妘寒骁束手无策,只好看向母后,暗暗询问:“难道就只能这样等着吗?”姜蠡叹了口气,她如何不想反驳,但纯狐之计,环环相扣,连失败后的替死鬼都想好了,她实在没有办法。

    芈怀又道:“但臣还有一事,请陛下恩准。”

    妘寒浞道:“司徒还有什么请求,只要不违背天下人的意愿,寡人都答应你。”芈怀闻言谢恩,又悄悄看了纯狐一眼。

    纯狐也道:“有陛下的话在这里,芈司徒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芈怀道:“臣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一则法术,名曰祈天诀。这法术据说是传自伏羲女娲二圣,我们都是凡人,自然没有二圣的修为。但今日正好有这么多的大荒英豪在此,臣恳请陛下让臣说出祈天诀,大家一起念诵,加快神迹的出现。”

    妘寒希道:“有这样的神诀,还不快快说出来?”

    妘寒浞哈哈大笑,慵懒的目光看向大荒群豪,问道:“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心中也极为好奇,更多的却是期盼。大荒中人修炼法术,一半是为了提升实力,扬名立万,其实还有一半更是为了修炼成仙,和古往今来的圣人一样飞升上天,与天地同寿。但仙人之说一直虚无缥缈,今日能够见到白衣仙人,已经是激动难耐了。

    若有祈天诀可以通灵上天,以后自己岂不是也可以偷偷这样做了?那样一来,日夜祈祷上天赐予神奇法术,或是不死神药,总有一日会感动仙人的。

    一时间,众英豪纷纷大叫:“愿意为陛下颂念祈天诀!”

    姜蠡闻言脑中一闪,暗道:“不好,这一定不是什么祈天诀,十有**是通灵那玄鼋的法诀。纯狐这妖女自知修为不足,无法以一己之力召唤玄鼋,才骗得大患群豪来帮她。”想到这点,姜蠡后悔不已,自己一直执着于那洛书,竟忘了玄鼋。这神兽是玄武之后,极为罕见,又怎么是纯狐一人能够控制的?若早想到,之前以芈怀为突破口,让其说不出话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陛下已经准许,除了等待,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芈怀大喜,忙高声颂念道:“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他每念一句,众人就跟着念一句,就连三妖仙等人也凝神聚气,跟着颂念。唯有纯狐、姜蠡等寥寥知道内情的人,各怀心思,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数千人的声音合在一起,直如波涛汹涌,跌宕澎湃。激起的气浪竟然让本来平静的万里云梦泽水面都荡起浪花来,起伏不定,一直传向远方。

    众人以为有了效果,心中大喜,愣了片刻,见没有其它景象出现,又再次齐声颂念出来。

    芈怀大叫道:“大家不要放弃,我早已勘探过地形,这云梦泽连通黄河、洛水,又从地底直通大海,乃是灵力集聚的祥瑞之地,只要大家坚持,一定可以感动上天的。”

    群豪闻言,之前怀疑的心也渐渐消失了,心中虔诚无比,运转全部的灵力诵读。

    妘寒骁也紧张无比,运灵远眺,但看了半天,除了起伏跌宕的浪花什么也没看见。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放松,心中暗骂:“你怎么不说云梦泽就是天上落下的圣水呢?”

    姜蠡和欢兜对视一眼,也生出忐忑狐疑之色。两人同时看向一旁镇定自若,面带微笑的纯狐,心中大奇:“难道这妖狐真的有十足的把握,能召唤出那玄鼋神龟,还有其背上的洛书吗?”

    过了片刻,群雄的声音越来越整齐,合在一起,几乎像是一个人说的一样。如巨鼓震动,天地摇晃,一时间虽然还没有召唤出玄鼋,但其巨大的威力却让欢兜等众高手心中骇然。欢兜等人平日里傲然自立,目空一切,更将人的性命看的像是虫豸一般低贱。

    那些寻常百姓在他们心中,真的连一只蚂蚁也不如,随意一脚,便可以踩死千万只。

    但今日一见,数千修为平平之人一起诵读法诀,其声音竟然能盖过世间最闪亮的雷电,最狂暴的飓风。欢兜竟觉得自己唯有运气护体,才能不被其影响。

    一时间,寒国一众作威作福的贵侯心中有些骇然,竟对天下百姓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惧怕之心。

    而不远处的蛮坤见一旁雨师妾骇然若受惊了黄鹂一般,哈哈大笑:“这算的什么?在我们北狄,三百勇士的声音,就能压过去了。”他说了半天,不仅是雨师妾,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无奈作罢。

    正当时,忽见疾速汹涌的无数浪花在不远处汇聚一起,激起冲天的巨浪,无数水花在空中溅起,宛若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众人被这景象所激,顿时声音小了下来,不知是谁突然大叫:“大家快看!”

    众人心中一凛,急忙抬头看去。却见那浪花落下的地方,出现一头黑色的巨兽,长着一根长长黑角,直指苍穹,仿佛要将上天刺穿一个窟窿。而其身体下却更是奇怪,只看到一只粗如天柱的脚,水面上跳跃如飞,每走一步,都溅起数十丈高的浪花。

    众人齐齐惊道:“这难道就是上天降下的神兽?”一时间,群豪齐声欢呼,声如鼎沸。

    但纯狐、妘寒希却面露惊奇,大为不解。明明召唤出来的应该是玄鼋,可它迟迟不肯出现,却出来了这么一头神兽。看其神态,绝非祥瑞,倒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纯狐心中大为忐忑,隐隐有些不安。

    反倒是一直安静坐着的妘寒浞突然双目圆睁,看向远方。

    群豪欢呼声还未落下,妘寒希已经下令道:“快,带人前去迎接。若是神兽,恭敬的迎回来,如果是来捣乱,则格杀勿论。”

    身边众将闻言,不敢迟疑,急忙带着上百人领命而去。众军乘坐早已准备好的巨舰,分流而去,速度极快,很快便靠近上去。

    群豪屏气凝息,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影。没想到过了片刻,忽听一声轰隆巨响,水面上突然有一股力量爆炸开来。那几艘巨舰应声而裂,碎开来的木板冲天飞起,又在一声雷霆般的巨响后震成了齑粉,洒落在水面之上。

    那些寒国士兵也被震的高高抛了起来,一个个惨叫不已,口吐鲜血,跌入云梦泽水中。水底的那些奇形异兽见状大喜,纷纷冲了上来,将这些倒霉的士兵拖到了水底,互相分食。

    众人见此惨状,吓得神情大变,这哪里是什么上天降下的神兽,根本就是吃人的凶兽!

    妘寒希见状大惊,叫道:“来人,抓住这凶兽!”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穿过隆隆的巨响,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哼,倒行逆施的恶徒,还想得到上天垂青?今日就让这东海夔牛的吼声,震碎你丑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