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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酒眼眸微亮,幻象造成的伤害虽然不似真正的雷电异能那般严重,但也能让纪初露出破绽,那样他就有反击的机会!

    但在他期盼的目光中,纪初却身形骤停,青年嘴角轻压,露出苦涩的神情。

    贺酒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突然觉得一只无形之手修改了自己的想法,他一时间思维混乱,幻象中的雷霆竟被他自己取消了。

    贺酒愕然看向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思维错乱,因突然的变故而措手不及,抬眼却看到纪初又一次动了,那青年似出鞘之刃般锋芒毕露,挥舞军刺向他冲来。

    这一次,贺酒终于退无可退,他只能抓住身旁丧尸为自己挡刀,但纪初势不可挡,不管已经斩杀了多少阻挡的丧尸,攻势仍没有丝毫放缓,锐不可当。

    终于,贺酒已经退到了大楼边缘,他迟疑了一瞬是撤还是继续打,突然发现自己丢失了纪初的身影,黑衣青年速度陡然加快,只在他眼底留下来一道残影。

    贺酒一惊,猛然意识到,言灵丧尸的异能效果已经结束了。

    贺酒心底一寒,忙向门外冲去,却看到那抹黑色人影出现在眼前,随即他胸口变形,如果他仍是人类,会因这当胸一脚的剧痛昏厥过去,但他如今已经感知不到痛。

    贺酒的身躯向后倒飞,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阴郁神情。

    他艰难地想要起身,却看到黑衣人影向自己冲来,随即一只脚踩在自己肩膀。

    贺酒被纪初踩着,挣扎不脱,用阴森的眼神抬眼看去,却正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

    纪初低头看着他,浅色的瞳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小酒。”

    剧烈挣扎的贺酒突然动作僵住,他仰躺着同纪初对视,轻笑:“队长,好久不见。”

    贺酒虽然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血色的双眸仍是阴恻恻的沉郁。

    纪初看着他眼底让人陌生的眼神,心底泛起几分低落:“成为丧尸让你忘记了很多事。”

    贺酒表情一敛,郁色淡去,他像一个认真好学的学生般扬声问道:“我忘记了什么?”

    纪初没有开口,只是将军刺锐刃沾染的血色擦去,随即将其收入鞘中。

    贺酒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回忆争先恐后地浮现在他脑海,他突然间回想起来,曾经教导他如何使用军刺的,正是眼前的青年。

    那时纪初甚至还未成年,少年人神色冷峻少言寡语,其实却是有求必应的性格,贺酒苦于自己不擅长冷兵器,曾请求小队长帮助。

    那时纪初一遍遍地矫正他的动作,等他几个月后出师时,已经是行动队第二擅长军刺的人,队友们常常打趣他,拜师学艺,连同师父的风格都学了去,但师承队长的招式杀伐果决,同他的气质过于不搭。

    贺酒的眸光闪了闪,他的表情静下来,缓缓露出个苦笑。

    其实这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但此时想来,却恍如隔世,方才更是全然忘记了,他的一招一式都是同纪初学的,难怪对方无需睁眼也能发现他,甚至对他步步紧逼。

    纪初低声道:“小酒,回头是岸。”

    贺酒却仰望着纪初,他面色平静,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早就回不去了。”

    贺酒突然道:“其实最初,我也纠结过该如何选择,是否该做一个心向人类的丧尸。”

    他阖眸冷笑了一声,道:“当时真可笑啊,明明奶奶死在你们幸存者手里,我却仍在纠结。”

    “后来,我终于还是确定了答案,不是因为我最终想通了,而是因为……”

    贺酒哽了一下,才道:“因为我找到了杀死奶奶的人,问清了当时的事。”

    在那场视频通话中,贺酒只看到老人被踹中胸口死去,之后手机跌落关闭,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又做了什么。

    贺酒看着纪初,又扭头去看一旁的樊青,他眸色赤红,神情近乎癫狂。

    贺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中尽是深沉的恨,他阴沉道:“后来我找到他们,询问奶奶的遗体被放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告诉我,他们说,他们,他们把奶奶吃了。”

    一瞬之间,满场寂静。

    贺酒猩红的眼眸直视着纪初,他问道:“你们没有变成丧尸,可你们还算人类吗?”

    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贺酒扯了扯嘴角道:“这世界太脏了,我不喜欢,所以我想要亲手毁了它。”

    年轻的丧尸看着纪初,看着小队长眼底的震惊,轻轻笑了。

    贺酒翘着嘴角,眉眼弯弯地问道:“队长,你要因为我的罪杀死我吗?”

    纪初沉默,他淡色的眼瞳轻动,看向贺酒的眸光中带着挣扎。

    贺酒的罪足以致死,他杀了无数人无数丧尸,但纪初忘不了很多年前,圆脸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教他使用军刺的场景。

    纪初垂眸,他曾同紫金台中很多人同生共死,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自己亲手处决某位队员。

    但他眼底的光终于还是坚定下来,做错了事就该被惩罚,他无愧于心。

    贺酒对纪初露出明艳的笑容:“能被队长你杀死,能让队长永远记住,也值得了。”

    一旁的樊青脸色发青,牙关紧咬,贺酒的话堪称诛心,让队长永远记住,他竟是想用亲手杀死队员这件事,永远地折磨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