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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颂走出魔宫的时候,危险值一下子就涨到了50%,他不管其他,也无视程谋眼中的那抹微弱的恳求,他本以为他若是想出魔宫,会与程谋来一场恶战,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程谋只站在冰棺前凄然望他,胸口的破洞依然淌着血,只要颜颂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漆黑的双瞳里透着些不正常的黑。

    复杂且让人难以捉摸。

    岁月从不休止,它于默默无声之中将一个纯善之人渐渐推向死路,让他亲眼见着昔日天真愚蠢的自己被时间洪流淹没,没了顶,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海浪啸叫着,逼他认输,逼他将原本至情的自己埋葬在岁月深海之中。

    人啊,到头来,总是要换个面目的。

    程谋静静伫立着,眸中的光渐渐变得危险。

    “颜颂,我建议你不要再走了。”567的声音依旧十分突兀,这么多年了,颜颂都还没有习惯它的神出鬼没。

    “怎么了?”

    “男主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崩坏值在狂飙,世界的危险值在迅速上涨,如果你不想魂飞魄散,我建议你回头去找他。”

    颜颂正欲伪装成侍女出魔宫,他贼似的四下张望着,确保自己不会被注意到,才收了手,将玉牌仔细收好。

    “现在到多少了?”

    “55%,有些话我要提前说好,一旦危险值到70%,这个世界就会出现差错,到时候世界的自愈能力就会消失。”

    “那如果我回去,这个危险值就会下降吗?”

    “不会。”

    “那我回去干嘛?”

    567:“……”

    接下来,567费了老大的力气来给颜颂解释崩坏值与黑化值的区别,崩坏值不像黑化值有升有降,对于它,则只能控制发展,崩坏值对于世界是不可逆的伤害,如果真的有一天男主崩坏值到了100%,那这个书中世界以及芸芸众生,再加上颜颂这个秩序维护者,只能等死。

    颜颂:“……”

    听了567的解释,颜颂立刻转身,重新披上侍女的那身装扮,准备第二次潜入魔宫。小命都没了,还浪什么浪了?

    可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忽有一只大手攥住自己手腕,那手掌火热,热得有些不正常。

    颜颂惊骇,刚想转头去看,身后人忽然低头俯身,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声音亲昵得有些过分:“既然都来了,还想去哪?”

    随后便是一声轻叹:“我啊,就是太纵容你了,我一直都听你的,那你什么时候也能听听我的想法?”

    程谋的语调里透着些诡异的寒气,颜颂并不习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

    颜颂浑身僵滞,机械地偏头去看,却只看见一双含着戏谑笑容的漆黑眼瞳,饱满的双唇一开一合:“师兄,你以为你来了魔宫,到我的手里了,你还走得了吗?”

    颜颂一字一顿:“程谋。”

    程谋整个身躯都贴了过来,直起腰身,将颜颂整个人笼在自己的怀里,这十年来,程谋的身量窜了许多,两人已经差了有大半头。

    颜颂愕然去看他的时候,头是仰起来的,那一瞬,他不免有些感慨,当年那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小豆芽,现在已经长成这么大一个人了。

    程谋胸口的伤被他随意用灵流堵住,敷衍了事,此刻与他火热的胸膛一齐顶在颜颂后背,让颜颂一阵发怵。

    “师兄,你穿着这身衣服,想去哪?”程谋攥着颜颂手腕的力道大了些,“你我两个,久别重逢,连话都没有好好说,师兄你就想走,你想去哪?”

    程谋将头埋在颜颂颈边,嘴角的笑容咧得越来越大,若是这个笑容叫颜颂看见,那他一定会认为身边这人入了魔。

    他给了颜颂机会的。

    如果刚才颜颂没有无视他眼中的恳求,不是选择转身离开,那他还会继续做那个乖巧听话的“师弟”程谋,但现在,这人一直想着要逃开他,那他便要不择手段了。

    温顺乖良的皮囊披久了,怕是绵羊都要欺负到他的头上。

    颜颂,你记住了,生和死,苦难与悲痛,早就蕴含在了我们的体内,总有一天你我会直面这些东西,而我们,也终将浑然难分,就像水溶在水里。

    颜颂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挣了两下,没有挣动,不免恼羞成怒:“程谋,你放手!”

    程谋轻轻吸气,颜颂身上有种幽淡的香味,是他自幼时便熟悉的味道,他仰起头,目光幽深,道:“谨辞,你走后的第二年,我及冠那年,我就起了那个表字。”

    “静渊以有谋,程静渊。”

    此话一出口,颜颂就不再挣扎了。他于心有愧,自然,他也就无暇去顾及程谋对他的称呼从毕恭毕敬的“师兄”变成了“谨辞”这一个细小变化的含义。

    第47章 不问来由,不问归处(二)

    仅有引灵期实力的程谋体术惊人, 仅用巧劲就卸掉了颜颂的防备,并封住他的几个大xue,叫他根本就没有用灵力的机会。

    颜颂并未咂么出程谋的意思, 只以为是自己偷偷潜入魔宫的行为惹恼了魔君,使程谋不肯轻易放过自己, 心想着程谋许是要将自己送入囚牢。

    囚牢也无所谓,也算是留在魔宫里,他得时刻看守着程谋,控制崩坏值的涨幅, 在囚牢里给程谋解恨, 也算是一招曲线救国。

    因此他也没怎么多做反抗,到最后就直接闭上了眼,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