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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骂人吗? 江熠本来想劝诫季祯行事稳重些,却没想到季祯不仅不以为然,还有些恼了,“谁的心里没有欲望?有欲望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魔有欲,仙就没有吗?假正经。” 季祯觉得修道之人真是动不动假大空。 “引诱人堕入魔道是欲望,背离人情成仙难道不也是欲望催动的吗?”季祯道,“人有欲,魔有欲,仙有欲,不过是各自要的东西不同罢了。” 对于江熠来说,季祯的话太过离经叛道。人的欲望是低俗的,魔的欲望是邪恶的,而仙道纯粹而洁净。只不过从都有各自欲望这件事本身出发,季祯的话也并没有错。 江熠静心想了片刻,张口还想和季祯探讨,抬眼却看见季祯已经熟睡。这也是神奇,上一刻还在同自己生气,下一刻又可以心大到直接睡了。季祯留在被子外面的那张脸白净软乎,看上去真又些孩子样。任凭谁看着这张脸,恐怕都动不了气。 江熠看了季祯几息功夫,难得觉得有些无奈,然后才收回目光重新打坐。 天黑天明便是一夜。 季祯一夜无梦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有仆从的走动声音,院子里还有人说话。 他先一眼就看向了昨天睡前江熠坐的软榻的方向,那里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再一想到昨天晚上江熠和自己说的话,季祯脸又不高兴了。 说他心里欲求多,跟拐着弯说他歪心眼子多一个味儿,听了能舒坦吗?季祯已经决定好罐子破摔不当好人,但也不意味着他能容许一个江熠这样道德上即将有瑕疵的人来指摘自己。 季祯翻了个身,又给自己在心理上铺垫了一层,觉得江熠这样也不是完全不好,起码他往后能安然地下黑手。江熠不喜欢,他偏要做。 正想着,房里的门帘被外头的人掀开了。季祯看了一眼,对上若华的视线。 若华本来是轻手轻脚的,见到季祯醒着以后便放松下来。她笑道:“爷,传唤人进来送水吗?” 季祯点头,顺便坐了起来,随口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若华晓得季祯问的是江熠,“晨光微亮的时候江公子才走的,方才好像已经出门了。” 若华一边给季祯穿衣一边又说:“那符咒的事情方才我已经让人去问过赵管事,他却说并未让人送过什么符咒,同他说了那小厮的长相,他说…” 若华欲言又止。 季祯看她一眼,“怎么了,难不成他说那小厮早就死了?” 若华惊异地看着季祯,“爷,你怎么知道。” 季祯并不知道,他只是想到昨天江蘅描述的梦魇行事的特性做了个简单的猜测。虽然此时想到昨天有个死人大摇大摆进了他住的院子,将他当作猎物,季祯就有些恶心与后怕。但到底经过一个晚上他也有些缓过来了。 云顶山庄的人和他住一个院子,这如果不安全,那恐怕他现在立刻打道回宜城也不会安全过这里了。 “我猜的。”季祯随口道,他看着若华不安的脸色又说,“别怕,这事儿闹不大,我自然护着你。” 季祯换好衣服坐下喝粥。 院内江追和江启正在曙音的带领下练习进阶的基本功,江蘅站在一旁偶尔开口指点。 边城近来的天气诡谲,比如此时太阳明明当空挂着,可天空还是有些灰蒙蒙的昏黄感,不像一日之晨,反而像是日暮将至。 一声轻灵的脆响忽然划过天际,江蘅站直抬头,视线锁定了半空中一只飞来的翠鸟身上。那只翠鸟越飞越近,直到停在江蘅伸出去的手指上,忽然就化作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曙音停下动作好奇地看向江蘅:“师兄,是山庄的信吗,说了什么?” 江蘅只看了一眼信件的内容便随意将信收起贴身放好,没有给曙音看的打算,“是师父嘱咐我的一些事情。” 曙音便收起好奇心,乖乖练剑去了。 而边城入口,又一车人马浩荡而来,皇家标示高高挂着,惹来众人侧目,道路两边的百姓们窃窃私语讨论来人的人身份。 当下朝廷对于南地把控十分薄弱,不说南地边境的边城,就是往北很多的宜城也并不全由朝廷掌握。边城一不富足二又靠近魔族边界,一向纷乱丛生,地方乡绅富商的势力盘根错节,真要整治起来难如登天。 因此边城虽然在朝廷的管理范围内,可还真是头一回看到皇家卫队与皇室贵族到来,一时引人称奇,也不知来人有何目的。 梁冷骑在高马之上,将两边百姓的神态表情尽收眼底,心中自有一番思索。 待到边城有些破败的城门之下,有个先行进城探路的侍卫来报:“殿下,云顶山庄的人已经在城中,还有一人…” 梁冷握住缰绳,声音清冽,“谁?” “宜城季家第三子,季祯。” 梁冷目露一丝惊讶,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妙极。” 第八章 若华领着小丫头们将季祯用过的碗碟都收拾出去,走到廊下迎面遇上了往这边走的曙音。 曙音见她们手上端着的餐盘好些,又想到这会儿早是日上三竿,越发觉得季祯奢靡享受,同他们不是一路人。 “你家公子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吃的吗?”她问若华。 若华停下脚步看着曙音,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