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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斌的另一层身份是咸福宫主位高妃娘娘的生身之父。

    这位老大人从内务府包衣做到正二品大员,又因其干练得力获得雍正帝施恩超拔其女高氏为宝亲王格格、侧福晋,哪怕如今的高妃与娴贵妃水火不容,依旧很有分寸地规避了公报私仇的嫌疑:“奴才拙见,有万岁爷悉心提点,那拉大人纵有不足,只要假以时日,必能胜任言科要职。”

    弘历点一点头:“就这样办吧。”

    鄂尔泰消停了:皇后的哥哥、皇妃的老子都没意见,你个外臣能折腾起什么风浪来?万一教娴贵妃记了黑账,那可是太不划算了。

    寒苓也不是很在意家人的官阶升迁,长春宫遇到解禁未久的高妃,难免教她讥讽了两句,娴贵妃淡淡说道:“高jiejie说的不差,万岁爷瞧在高大人的份上提拔了高jiejie,栽培我阿玛却是因为本宫的体面,等万岁爷回到内廷,本宫自要尽到规谏职责的。”

    高妃炸了翅儿:“你——”

    富察皇后打圆场:“姐妹之间,还是要以和为贵的。”

    恰在此时,乾清宫总管吴书来领着两个小太监入内启奏:“主子爷教奴才把各邦各省的贡品明细呈给主子娘娘,待主子娘娘与娴主子挑选后再送内务府入库,请主子娘娘过目!”

    高妃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万岁爷还说什么了?”

    吴书来躬身答道:“主子爷让奴才转告主子娘娘,孝敬两宫皇太后并老太妃与诸太妃太嫔的方物和内外命妇的赏赐也可就中拣选,请主子娘娘自行做主。”

    “知道了。”富察皇后转头看向寒苓,“娴贵妃,你来挑选几样过眼的玩意儿带回去使用吧。”

    “谢主子娘娘!”寒苓略不推辞,上前将俄罗斯国进贡的白熊皮、英吉利国的自行船、葡萄牙国的巨象牙、暹罗国的龙涎香、缅甸国的翡翠石、朝鲜国的野山参并各省督抚将军呈送的熊胆、雪莲、首乌、藏红花、鹿茸、阿胶、麝香、冬虫夏草、珍珠、灵芝等诸般天材地宝圈出来,因向吴书来致意,“有劳公公了!”

    “嗻。”吴书来揖身逆行,“奴才告退!”

    景仁宫风头太盛,六宫之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富察皇后接过账本敲打寒苓:“娴贵妃,先帝以勤俭治天下,你宫中的支用可是储秀宫的四倍有余,苏嫔宫中还有三阿哥抚养,往后量入节省才是身为贵妃的本分。”

    “臣妾谨遵主子娘娘教诲。”寒苓朝着苏嫔莞尔微笑,“臣妾没福,也盼着能有一男半女养在膝下,不过看万岁爷的恩典罢了。”

    苏嫔立刻吓白了脸,果断在后妃之间进行站队选择:“嫔妾听说皇上常在景仁宫用膳,前两日又有和王府阿哥在贵妃jiejie宫中小住,娴jiejie体察皇上垂爱子侄的衷心,自然对阿哥格格照顾周到,加上每常有进上两宫皇太后的针线预备,难免比嫔妾的花用多出一些。与娴jiejie相比,嫔妾孝心有限,实在是愧受主子娘娘褒誉。”

    富察皇后握一握手:“罢了,我不过提你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难道我能教后宫姐妹经受苛待么?”

    寒苓看了苏嫔一眼,领头向富察皇后行礼:“主子娘娘贤德!”

    当天晚上,寒苓煲好鸡汤便往乾清宫截人去了。

    弘历酷好风雅,兴致勃勃地拉着宠妃赏鉴新得的《芙蓉锦鸡图》,寒苓粗学大概,看着落款莞尔笑道:“要论学识,帝王中鲜有胜过李煜赵佶的人物,可他们偏偏又是误国误民的亡国之君,民间还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见你没有成就诗画大家的缘分。”

    “嗯?”弘历歪头看向寒苓,“我要仔细琢磨琢磨,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挖苦我呢!”

    “这就要看你是想做一个多才的天子还是当一个有道的帝王了。”寒苓四下打量一番,“乾清宫虽然闲置多年,让你这样一番点缀,似乎并不逊于先帝的养心殿。”

    “你若喜欢自可常来。”弘历将寒苓搂到腿间坐下,“今天送到长春宫的贡品你可喜欢?我这里还留了一盒精心挑选的四色宝石,过会子正好带回去,赶明儿与你描摹花样,教内务府添上金子另行打制便也是了。”

    寒苓扬了扬眉:“是只有我的,还是各宫姐妹都有。”

    “既是一意讨你喜欢,怎么会平白添出醋意来!”弘历埋头靠在寒苓身上,“咱们一直这样就好。”

    里头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外头着急上火坐立难安:“今儿是十五,贵妃娘娘留下不走,主子娘娘还等着呢——”

    吴书来也头疼:“要不你进去提一句?”

    李玉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我可没那个胆量。”

    “再等一等吧。”吴书来心道,你的胆小,我的胆也不大,没事儿进去找抽呢。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十六)

    事实证明,两位御前总管明显是想多了,寒苓并不会公然与长春宫撕破脸,在把弘历迷得五荤八素的档口清歌婉转地向他撒娇:“四哥,我跟前的朱升曹金都得力,你能不能给他们一项恩典,也算是辛苦当差的慰劳。”

    “勤谨当差是他们的本分,何必刻意赏赐。”话是这样说,弘历到底不曾拂逆宠妃的面子,“你说怎么赏,我听你的。”

    富察皇后初闻娴贵妃夜赴乾清宫,不免揣测她有挑衅中宫的图谋,等丈夫抵达后又无异状,愈发生出不解来,恍恍惚惚等到第二天早上,景仁宫首领太监朱升升兼七品内务府执事太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西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