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页

    等他刚一站稳,抬头却撞进大海般深邃的灰蓝色眼睛。

    他被季应闲单手抱在怀里,不容反应,季应闲搂住他一转身,他被塞进角落的三角区域。

    秦宁眨了下眼睛,什么情况?

    季应闲单手撑在秦宁头:“老实点,别乱动。”

    秦宁“嗯”了声,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季应闲没回应,他正隔着透明窗看外面的隧道,似乎……挺新奇的。

    他应该是没坐过地铁。

    秦宁暗自一笑。

    市医院很快到站。

    三人下地铁上楼,到市医院。

    秦宁在护士台问到韩澄的病房,拎着从医院门口买的各种水果,进入病房探病。

    韩澄很多年没见秦宁,一时没认出来。

    秦宁倒是倚着原主记忆,跟他聊了许多事情。

    秦宁边聊边削苹果给韩澄,问了些关于韩律师的近况。

    季应闲跟汪海一起站在门口,他百无聊赖朝内看了眼,见秦宁愣是把一个巴掌大的苹果削得只剩果核,还温柔笑着送给那小屁孩。

    季应闲:“……”

    那玩意儿能吃?

    他原以为秦宁出来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跟来看看,谁知是来探望一个小屁孩。

    季应闲毫无兴趣,转身离开。

    去电梯间时,与一名拎着公文包中年男人擦肩而过,他不禁回头。

    季应闲记忆好,认出这中年男人,是秦宁前段时间在咖啡店交谈的人。

    他没走了。

    韩澄见秦宁还有要削苹果的意思,赶紧阻止他浪费。

    “阿宁哥哥,不用削,我吃不下了。”

    秦宁有点意兴阑珊地放下苹果与水果刀。

    这时,韩律师来了。

    他在病房见到秦宁,很明显的怔了一秒。

    秦宁温和一笑,喊了声“韩叔叔”。

    韩律师说:“怎么突然过来这里。”

    “正好路过。”

    两人相视一笑。

    在病房陪韩澄又待了半小时,秦宁和韩律师一起出来,韩律师慢慢合上病房门。

    韩澄睡着了。

    秦宁没说话,出门便朝着电梯间走。

    韩律师跟上他,汪海也跟着,不过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季应闲也不紧不慢地随同。

    到楼下僻静的亭子里。

    秦宁停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位长辈。

    原主曾经很崇拜他,敬重他。

    秦宁说:“为什么?”

    韩律师笑了笑,一脸不解,“什么为什么?”

    秦宁目光渐冷,“韩兆,你还要装么?”

    闻言,韩律师叹了口气。

    “宁宁,你知道了。”

    秦宁问:“为什么要寄那种快递,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给崇拜你的原主一个解释。

    其实秦宁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从原主被那份协议哄骗,他就隐隐觉得那不是秦家人能想得出来的,这中间必定还有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会是韩兆。

    韩律师叹了口气,“对不起,宁宁。”

    “我也是迫不得已,六年前,我被秦家明撞见转移秦老爷子的一笔资金,用于韩澄治疗费,在秦老爷子病逝后,他以此要挟,逼迫我协助欺骗你,并答应给我一笔不菲的金额。”

    “那个金额诱惑性太大,韩澄需要那笔钱,我作为父亲,这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

    “我拿了那笔钱,做全违心的事,我想过自首,但……韩澄他需要我,我不能扔下他。”

    “谁知秦家明不肯放过我,他又找到我,以此要挟我,继续欺瞒你,我真的不想。”

    秦宁不想听他无力的辩白,这些话留给警察听,他直言自己的目的。

    “拿出来吧。”

    “什么?”

    韩律师没明白过来。

    “拿出你手里的那份真遗嘱。”

    秦宁复述。

    韩律师目光微诧,似乎不明白秦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宁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眨的望住他。

    “你整理那么多的遗产份额资料,单凭工作几年就能做出来,那不可能,你又不是爷爷本人,所以……”

    “你一定有参照物。”

    “把真正的遗嘱还给我。”

    韩律师笑了笑,那抹笑容中竟有一丝苦涩。

    “你长大了,心思深重,我瞒不过你了。”

    秦宁现在头很疼,不想多言。

    “在哪儿?”

    韩律师从公文包中取出那本《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四》,慢慢翻开,从夹层中取出一张折叠过的遗嘱。

    秦宁拿过来展开,是一张并不完全,甚至有点破烂的遗嘱,全凭胶水修补粘合。

    与关如慧那张代书遗嘱完全不同,这才是真正的那张。

    韩律师合上书籍,“我会去自首。”

    “宁宁,辜负你的嘱托,我很对不起你。”

    秦宁抬头看他,冷静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秦宁。”

    是那个死去的秦宁。

    秦宁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说:“警方已经掌握你的信息,正在来抓捕你的路上,你好自为之。”

    他拿上遗嘱,转身离开。

    但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骤然一黑。

    季应闲离得近,立即上前,在秦宁倒地前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