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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某间病房,清冷俊美的青年慢慢撩开窗帘,看窗外乌黑一片,窗台湿漉漉的,满是水珠。

    他眼睛上缠着多层医学纱布,似乎做过手术。

    面朝窗户,待了片刻。

    他摸索着打开一扇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捧雨水。

    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手心和腕骨,溅开花。

    他却不觉得冷。

    隔了好一会儿,他关上窗户,慢慢摸到柜台的抽纸,拿湿巾纸优雅地擦着手腕与指缝,很有耐心。

    “下雨了。”

    他低声说。

    再抬头,望向传来雨声的窗户。

    他坐在病床边沿,轻轻笑着,“滨城应该在下雪。”

    “今天是平安夜,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苹果。”

    同一时间。

    林护士拎着包装精致的苹果,站在205病房门口。

    她刚放下敲门的手,低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摞满的苹果礼盒,上面均有留言和备注,似乎有什么“小猫先生”“六修”“小沈”“贺”。

    涉及,林护士也没敢细看,把苹果放在门口,学着那几人,用便利贴留言。

    她刚放下,查房回来的护士看她没敲门,说:“205病房的秦先生今天似乎不在,出去了。”

    林护士点头说了声“我知道”,转手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给同事。

    她扬着笑脸,“平安夜快乐。”

    林护士给完苹果,正转身,就跟一人擦肩而过。

    那人满身白雪,肩头的,显然从外面回来,手肘正抱着一顶黑色的机车头盔。

    他很高,兜帽罩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林护士眼睛一亮,“kiko先生,您今天来住院啊。”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碰到过他,这人住院真的跟住酒店似的,医院竟然也能答应这种奇葩的方式,恐怕他的病真的很特殊。

    林护士暗中想着。

    kiko站定,慢慢回头睇她,笑了,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202号病房。

    林护士想起什么,拿过一个苹果追过去,在对方要关门前,递了一颗进去。

    她笑着说:“kiko先生,平安夜快乐。”

    kiko勾着唇角,“确实该快乐。”

    林护士:“?”

    对方接过她的苹果,说了句“谢谢”便关上门。

    林护士云里雾里的挠了下头,回到护士台,继续给同事们发苹果,发完她就回宿舍楼休息。

    季家。

    秦宁上楼先回自己卧室,换下被雪水浸湿的外套。

    稍后,他披着另一件更单薄的外衣,开门去季老爷子的书房,看他有没有休息。

    季氏夫妻近日出差,没有在家,元旦也无法回家。

    季老爷子提前跟他说过,秦宁记得。

    秦宁到书房时,轻轻叩门,里面很快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

    整栋别墅安装了地暖,书房内很暖和。

    秦宁手中捧着那个暖手宝。

    暖手宝是红色的,很显眼,他一进门,季老爷子就瞧见了。

    秦宁顺势说:“谢谢季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个。”

    季老爷子微愣,继而一笑,却没接话。

    秦宁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不是他准备的。

    不是季老爷子又会是谁?

    秦宁想着,脑海中忽然划过某个人的身影。

    是……季应闲?

    季老爷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是谁了。

    秦宁稍微坐直些,手却移开暖手宝,说:“我稍后去谢他。”

    季老爷子看着秦宁,但笑不语。

    秦宁不禁抬手捏了捏耳垂。

    这是他无意识的举动。

    旁人比他更能察觉这个举动下,隐藏的情绪。

    而另一边。

    季应闲洗完澡出来,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满脑子都想着秦宁那句话。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

    嗙。

    一道闷响。

    季应闲狠狠捶了一拳墙壁,眼底满是薄戾与暴躁。

    他攥紧拳头,咬肌抽紧,眉心皱得死紧。

    秦宁那家伙,气死他了!

    自作多情!谁对他有意思,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遵当初说的话,胡说八道!

    气死了气死了!

    季应闲又气得狠捶两拳墙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也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疼,心中怒火翻滚,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了。

    秦宁说那话,是不是在试探他?

    如果确定他们不会再有瓜葛,他是不是要跟温辞在一起?

    睡着了都亲昵叫着小辞(小词),小辞小辞,小辞他大爷!温家是滩浑水,他就那么喜欢温辞,非要挤进去被欺负么!

    气死了气死了!!

    季总脸色变来变去,满腔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不行,他要找秦宁问清楚。

    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抬手开门的刹那,手猛地顿住。

    这一问,不就显得自己很在意他。

    不行。

    季应闲黑着脸把手撤回。

    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

    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