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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不管多少汤药喂下去都无济于事,如今只是拿一口气吊着。 今日皇上呕血,便代表着皇上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是储君,早晚会是下任君主,皇上这口气能喘多久,只凭他一句话。 太子伏在病榻前,粗喘着气,双手颤抖。 他是命中注定的帝王,皇后嫡子,这些年辛苦理政,就是为了让皇阿玛知道他这个太子名正言顺,实至名归,他自信皇位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索额图的话不停在耳边打转。 大阿哥手上的兵权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不能背上弑父的骂名,也不能让大阿哥有半点沾染皇位的可能。 康熙飘近,看着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目光颇显复杂。 任谁知道儿子要杀自己,心情都不会好。 不过他知道,胤礽此时动手,是对他最有利的。 但太子迟迟不动手,康熙此时心中还是有点感动的。 康熙首先是一个帝王以外,其次,他还是一个父亲,他希望儿孙孝顺,不再出现前朝乃至历代兄弟阋墙,血溅宫闱的惨剧。 胤礽是他唯一亲自抚养的孩子,他能如此孝顺,是康熙唯一的宽慰。距今为止,除了和老大不对付之外,胤礽对每个皇阿哥都一视同仁。康熙相信,胤礽登基以后,会善待其他的皇子公主。 只……除了老大。 老大的野心太过明显。 在大清已经有太子的情况下,老大依然在结党营私,伙同明珠,笼络朝中官员。大阿哥党在朝中发展得太快,康熙不信胤礽会不知道。 保清若真的不收手,胤礽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大阿哥回宫在即,胤礽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正犹豫不决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高声报告。 “大阿哥到——” 太子面色一凛。 惠妃面露喜色。 康熙叹气。 皇长子一身戎装,大步流星走进来,他嘴角衔笑,一抹难懂的眼神抛向太子。 随后,皇长子面上蓦地呈现出极大的悲戚,闰月看了全程,对大阿哥的变脸能力叹为观止。 象征地位的皇子甲胄重重落于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皇阿玛,儿子来晚了!”大阿哥哭号。 惠妃泪水涟涟,“保清,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皇阿玛一直在等你。” 这话听得连康熙都皱眉。 惠妃和大阿哥一来一往,三言两语就将康熙迟迟不咽气的原因推到了等皇长子回来。 太子心中郁结,顿时颇有些后悔。 “太医呢?”哭完皇上,大阿哥又开始寻麻烦,“你们就这样任皇阿玛痛苦不堪的躺着?一群混账庸医!” 太医院众人战战兢兢跪着,院判只得请罪。 大阿哥冷笑,“到底是你们医术不精,还是有人指使?”他意有所指的扫了太子一眼。 太子警告:“大阿哥,请适可而止。” “皇阿玛不过是从马上坠下,你我都是习过骑射的,坠马也不是没有,应当知道,坠马受伤是什么样的。”大阿哥振振有词。 他这是故意扭曲事实! 太子刚想开口争辩,只听大阿哥又说:“这群人,连区区的坠马之伤都救不了,还敢妄称自己是国手。不论是真的医术不精,还是有人指使,本阿哥自会替皇阿玛争个公道!既然宫里的太医救不了皇阿玛,那就召民间的名医。” “大阿哥!”太子咬牙切齿。 大阿哥缓缓说道:“我就不信,皇阿玛洪福齐天,还能让邪祟侵害?” 惠妃一唱一和,“是啊太子,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本宫虽久居深宫,但也知道民间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太子不妨试一试,宫里面的太医们所见的疑难杂症太少,不像宫外的大夫见识多,历练多,为了皇上的龙体,请太子一定试试。” 康熙飘在半空中,紧紧盯着殿内的局势。 见太子对大阿哥和惠妃的话毫无辩驳之力,康熙隐隐有些失望。 不过,听到大阿哥和惠妃的话,心里那杆秤有些倾倒,一边期盼着胤礽能狠下心来杀他,一边心里又隐隐期待着自己或许,也许,大概,还有一线希望。 …… 闰月走出正殿,清冽的空气涌入口鼻,她才觉得身子好受些。没有那些复杂的气味,眼睛也好受些。 徐贵人跟在她的身后,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正殿。 她还抹着泪,抽噎道:“皇上真的会好起来吗?” “民间大夫的医术真的能比宫里的太医还要厉害吗?” …… 她喋喋不休的问着,也不知是在问谁。 闰月一字一句的听着,没有回答半句话。 皇上要是能康复,日子又要回到从前去。并不是不好,对于无宠的她来说,不用伺候皇上,日子清闲没人打扰,也能过下去,但每月一次给四妃请安,三月一次给太后请安,逢年过节时给仙逝的太皇太后以及三位皇后祭奠……勉强也可以忍受。 回了咸福宫,见阿布正在舀水洗衣,洗的自然不是闰月的衣服。 闰月淡淡道:“你去永和宫吧。” 阿布眼中迸发出极大的惊喜。 她见阿布迅速转身,冲进里屋拿出一个包袱。出来后愣了愣,朝着闰月服了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