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

    没错亚伦刚才就注意到了,马克女士在嘲讽辱骂妓|女的时候所使用的多是自嘲的话语,眼里更多的厌恶,并不是对妓|女而是对自己。她并不是厌恶妓|女,而是厌恶成为了妓|女的自己。

    马克女士颤抖了一下嘴唇,只是脸色惨白的盯着地上,沉默着一副拒绝谈话的样子。

    亚伦抿了抿唇,多米尼克却突然插话道,“你生下她的时候应该很年轻吧?”

    “···年轻?”过了很久,马克女士才忍不住嘟囔道,“有什么年轻的,对于妓|女来说,特别是高级妓|女来说三十几岁算是年轻吗?”

    “她是一个意外吗?”多米尼克微笑的看着马克女士。

    马克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并不是很想说。但是在他的注视下,在他轻柔的话语中却还是缓缓开口了,“是的···一个意外。我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就竟是那次的破洞了,还是那次的没起效果。我并没有打掉那个孩子,而是选择生下她。虽然她们都在说我是想乘机赖上那个有钱人,但其实有什么好赖的呢?

    我要是真想当一个小三,直接去找个人包养就是了,至于还在这里耗着吗?我只是···可能只是太想要一个来自血缘的陪伴了。”

    马克女士顿了顿,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样的记忆,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一副幸福的笑容,“不得不说养一个孩子真的太困难了。但是对于攒下一定积蓄的我来说其实也不算是太难,只要我只是这么简单的‘养着’。”没有教育、没有娱乐、没有朋友、没有得体的衣服、没有非常精致的饭菜,只是想这么简简单单的养活一个孩子其实不会花那么多的钱。

    “但是我怎么舍得呢?”马克女士忍不住伸出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眼底开始湿润,仿佛彻底的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怎么舍得让那个如此可爱,如此善良,如此温柔的孩子只是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呢?”

    于是她就开始给孩子买衣服,做好吃的饭菜,买各种玩具,她甚至想要送孩子去上学,但是身为□□的她虽然是住在中层区域但是想要有一个名额却也非常的难,她几乎花费了自己攒下的所有积蓄才给她买下了一个名额。但是她为了接下来同样高昂的生活费、学费,也只能卖掉房子搬到了贫民窟中,甚至最后身无长物的她只能再次回到了以前的工作。

    那个时候的她不敢挑剔客户,不敢放长线钓大鱼,她的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都缺不起。于是她只能拖着身体疯狂的、毫不介意的‘接单’。那是她最痛苦也是最幸福的日子,那是一段让她终于觉得身为妓|女的自己终于有点用的日子。

    哪怕她的身体彻底的垮了,但是她的孩子也终于上完了学。虽然她最后没有进到上层区域找到一个高薪的工作,但是她能够在中层区域找到一个虽然薪资低但是却很安稳的工作她也很满意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的孩子就辞职了,住在了贫民窟,成为了一个高级妓|女。她宛如发疯一般和自己的女儿争吵、怒骂,甚至是大打出手,她甚至都不知道哪个那么爱孩子的她竟然会说出那么多、那么残忍的话。

    她恨着不识好歹,枉顾了自己一切付出的孩子,但她更恨的却是自己,哪个比废物都还不如,什么都做不到只有当妓|女才能养活孩子的自己,哪个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不仅玷污了自己孩子,甚至毁掉了孩子一生的自己。

    第十八章

    “但是可惜呢···但是可惜呢····”马克女士喃喃自语道,眼里的光亮也逐渐消失,“都是该死的妓|女(我)害的。要是没生下她该有多好,该有多好···”要是生下她的那个人不是我该有多好。

    多米尼克眼神温和的看着马克女士,眼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鄙视,有的只是平静与安宁,就像是一个长者在静静的听一个孩子诉说自己的苦闷、痛苦。他往往不需要发表任何的评论只是这么看着,这么静静的听着就能带给诉说者难以想象的宽慰。

    马克女士在诉说了自己的一番心意之后,情绪竟然难得的有了些好转,她慢慢的冷静下来,拉出脖子上的钥匙递给了他们,侧身示意身后一个上锁的门,出神的看着门说道,“那个房间是我女儿的,自从她离开后我就把那个房间锁了起来。我本来是希望若是有一天···有一天她受不了那种生活走投无路的时候,这里还能有一个她的家。”

    但是她却永远也没有等到哪一天,当她两年前发现再也联系不上自己女儿的时候曾经试图去寻找过,可惜无论是谁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意,就连女儿被分配的临时住所都在女儿没有上班的第三天就被彻底的收走了,甚至还丢掉了她所有的东西。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BAU是来拜访她们的亲人而没有去她们的家里搜索。她们死去的时候都很年轻,这也意味着她们并没有留下足够的积蓄买一套房子,而住在‘单位’提供宿舍的结果就是在她们毫无消息的离开后不久,单位就会拿走她们所有的东西。所以总共五个死者竟然一个住所都没有保留下来,就连一两个原来的室友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根本什么都不愿意说。

    JJ犹豫了一下,上前从马克女士的手中郑重的接过钥匙,然后一脸真诚的道了一声谢。

    三人打开门走了进去,但是马克女士却只是背过身去静静的站在客厅的正中央。这房间里的东西都被盖上了一层布,亚伦伸手摸了摸布上的灰,“这应该是两年多前才开始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