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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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穗又慢吞吞地爬上高脚凳,接过热乎乎的奶茶,莫名地开心,她摇头:“没有。” 奶茶味道很浓,芝士咸咸的香的浓郁,甜腻的味道划过舌尖,充斥蓓蕾。 南穗刚想再喝一口,就听到旁边“啪嗒”手机落在她面前。 是南祁止的手机。 手机上面是班主任王兆君给他发的那张信封上的内容,不论是信封内容还是什么,不可否认,这是一封情书,只是上面男生的名字被黑色的笔涂抹成团。 南穗身体一僵,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伸出小拇指将手机挪开,嗫嚅地道:“怎,怎么了嘛?” 直至一分钟前,南祁止才清楚地知道,她为什么被叫家长,他无法控制此时的情绪,可他也尽力维持表面的那层面具。 尽管如此,他沉着脸,声音依旧带了薄冰:“你写的什么?” 南穗能感觉的到周身气压骤降。 她突然很害怕他现在这副模样。他的眼神漆黑的可怕,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里,永世逃不出去的野兽,凌冽中挟着阴沉。 可她不得不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哀求:“哥哥……” 男人修长的手伸过去,一个用力将她连带高脚凳拉在他膝前,掌心撑在她腿边,属于他压迫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南穗下意识地身子后仰,清晰地看到他隐忍克制的眼眸。 他忽然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像是下一秒便会吻上来:“七七,你重复一下哥哥当初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南祁止退回原位,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表面很平静,可他面颊轮廓肌rou下意识地颤抖,她甚至能听到他牙齿相抵的声音,以及暴露在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南穗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一面,心跳声因害怕鼓起,一字一句地重复:“下课跟家里的司机叔叔回家,不许和其他男生讲话,也,也不许早恋。” 南祁止将还温热的奶茶送在她嘴边,敛下眼底的阴翳,他轻轻地问:“七七,以后记住了吗?” 南穗垂睫,点点头:“记住了。” 一一 夜色浓郁,南穗忽然从梦中醒来,睫毛被沾湿的眼泪黏在一起。 她回想着南祁止对她说的话,亦是被她遗忘已久的话,此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七七,你现在太小,哥哥不能抱你。 -等你长大了,要求哥哥抱的时候,哥哥会主动抱你的。 -有你就够了,再来个女朋友,哥哥承受不了。 以前不懂的事情,在这一刻,她似乎才恍然明白。 那双眼眸里,装的是他们难以跨越地相差六年的岁月。 是隐忍克制到极致的占有欲,亦是万劫不复,对她满腔热烈的喜爱。 第7章 致命 做了一夜的梦,南穗的眼睛肿胀,她起床去厨房煮熟了两颗鸡蛋,吃掉一颗鸡蛋后她拉开椅子仰着脑袋,用手捂着鸡蛋在眼睛上面滚来滚去。 滚了有半个小时,南穗的胳膊麻木酸胀,她叹口气,感叹这时候如果能租个男朋友帮她滚鸡蛋就好了。 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首一一《可惜没有如果》。 进了浴室,南穗站在镜子前照镜子,抬起眼便被自己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肿成了三眼皮,眼下青黑两团,简直惨不忍睹。 洗漱完毕,南穗也没什么事情,想到两周后的迎新晚会需要她的独舞,她准备再排练几次回学校找张清伊老师指导是否有再改进的地方。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南穗低头看屏幕,看到“南宏远”三个字时,她抿了抿唇角,心中涌出挂断的冲动。 可南穗忽地又想起来盛昭昭对她说的话一一因为自己没有接,南宏远不止给盛昭昭打电话,甚至还和盛伯父联系。 她深吸口气,终于接通那个电话,对面男人的声音顺着手机话筒传来:“还没起?” 南穗:“起了。” 南宏远:“终于肯接电话了?” 南穗嗯了一声:“最近忙,手机静音没有听到。”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同时沉默。 南宏远道:“我到明溪公寓了,你现在下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南穗右眼皮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南宏远皱眉:“怎么了?你觉得你离开别墅,一个人住就算是成长了?” “从初三那年叛逆到现在已经几年了?如果不是初三那年你独自一人住在这儿,你会发生绑架那种事?” 他叹息:“七七,你该长大了。” 她另一只手无声地攥紧,胸腔内好像被什么堵着,难以呼吸:“爸,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想再听到七七这两个字。” 南宏远:“不就是南祁止死了吗?他又不是咱们南家的孩子,你至于为一个死人和爸爸吵架吗?” “……” 南穗睫毛颤动,拼命地深呼吸吐气,心跳声因愤怒剧烈地跳动,指尖无助地颤抖,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爸,别说了。好歹哥哥在南家住了几年,他对我们如何,你们又对他如何,任谁都看在眼里。” 那边的南宏远轻嘲地道:“行了,你下来吧。宋家那孩子前几天出事故腿骨折了,你也不来医院看一下,让我在他们面前很没有面子,好歹……” “我不去。”南穗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和宋炀联姻,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联姻。” 南宏远下最后的通牒:“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不知沉默多久。 南穗低声道:“知道了。” 一一 收拾好心情,南穗出门。 她走到门口摁了电梯,耳边忽地传来隔壁关门的响声,南穗扭过头便看到傅景珩朝着她迎面走来。 他的面容轮廓与昨晚梦境里的南祁止渐渐重合,受昨晚的影响,她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碰面。 她承认过去对南祁止的依赖过深,久违的梦境甚至彻底将她拽入与他的回忆中,或好或不好,她觉得此时对南祁止的念想、害怕、逃避、愧疚等诸多情绪加附于傅景珩身上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 南穗并未主动和他打招呼,率先走进电梯。 傅景珩进来时就看到她站在电梯内角落里,鲜活的五官被头顶上的乌云覆盖,她微垂着脑袋,一句未言。 南穗能察觉到来自男人强烈的目光,探究着,审视着。空荡的电梯内莫名尴尬,空气甚至因此稀薄起来,她伸手背在后面悄悄地戳电梯壁,终于忍不住抬头。 这人怎么……还在看她。 被他抓包,她也不好再做没看见,南穗抬头刚想打招呼就看到男人朝着她走来,离她一只脚的距离站着。 傅景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有种清晨刚苏醒时的喑哑:“眼睛怎么了?” 冷不丁地听见他的问话,南穗怔愣地看着他,闷闷否认:“没事。” “哭了?”男人的语调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莫名有种哄人的味道。 “我都多大了,才没有哭。”南穗连忙澄清,“只是做了场梦。” 傅景珩目光顿了顿:“噩梦?” 也不能说是噩梦,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 “嗯,算是吧。”南穗只好应声。 忽地,她心头涌起试探的心思,佯装无意地对他说:“我梦到我哥哥了。” “和你长得特别像的那个哥哥……” 南穗的想法很简单。 梦到的是和傅景珩长相相像的哥哥,意味着梦到南祁止对于她来讲就是一场噩梦;倘若傅景珩就是南祁止的话,凭借她对于南祁止的了解,他一定会撕破伪装的面具。 可她没想到的是,傅景珩并未接她的话,反而对她道:“我也经常做噩梦,同一种梦。” 南穗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眼底是浓郁的黑,她说不清也道不明里面蕴含的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周身被一股低气压包围。 她手足无措,有点后悔,眼神也不知该落在哪里:“什么梦啊,是不是换了环境无法适应?” 傅景珩语气清淡:“整个世界都是空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都听不见。”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迷茫:“就好像往前踏一步是悬崖,往后退一步是峭壁,我止步不前也无路可退。” 南穗怔住。 “醒了,世界便消失了。”傅景珩静静地凝视着她。 南穗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里面是绝望的,孤寂的,空洞的,好似什么都不关心,又好像他看到的或人或物或风景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世界。 莫名地,她的胸口仿佛被无数根细细小小的针刺下来,密密麻麻地兜头倾洒而来,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挤压她的心脏。 …… “叮!”电梯门忽然打开。 楼下五楼的住户阿姨推着电动车进来,一边对他们说:“小姑娘小伙子,你们往边靠一靠。” 南穗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她往右看,发现她已经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电梯内的空间狭小,三个人加上一辆电动车确实拥挤。 她刚抬头,视线捕捉到站在她前面的傅景珩猝不及防地被电动车的前轮一撞,他整个人往她的方向倾斜。 南穗的视野里瞬间被他那张放大百倍的俊脸占据。 他硬朗精致的眉骨,眼窝深邃,高挺的鼻梁,鼻尖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荷尔蒙以及松木香的气息,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尽数朝她压来。 南穗紧张地双手撑在电梯壁,在距离仅离十厘米时,她赶忙侧过脸颊,屏住呼吸。脖子和耳尖涨得通红,心跳声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甚至害怕隔得过近,被眼前的人察觉。 忽地,一只手撑在她头顶的侧面,以防两人身体上有近距离的接触。 南穗不敢回头,可她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他的呼吸像是片片雪花飘零在她的脸颊,她的耳畔,她的脖间,缓缓地蔓延至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