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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哉的闲坐着,坐了许久,皇甫修都未进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书房门被推开了,皇甫修着一身紫色长服走了进来。

    他眸中带着笑意,一眼便看到了匍匐在书桌上的叶晗月。

    叶晗月此刻已经睡着了,方才作画实在过于劳神,她痴坐一会,便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皇甫修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幽深的眸子里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宠溺。

    他默默的看了她许久,然后才转身从竹榻上取了小毯轻轻盖在叶晗月身上,然后自己在书桌上取了些册子,搬到圆桌边办起正事来。

    半个时辰后,叶晗月是被噩梦惊醒的,她猛然惊醒,眸子里还带着一丝恐慌,可看到正前方端坐之人的背影,她的神情瞬间被定格住了。

    她没说话,也没动,只呆愣着看着圆桌边的男子,她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她还是很轻易的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幅画来,一幅皇甫修神情专注处理正事的画来。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定格住了,又仿佛瞬息万变,过了许久许久。

    直到,皇甫修不知何时回过来来,叶晗月才猛的惊醒过来。

    她反应极快的抬手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幅才睡醒的模样,随后眼眸一转,对上皇甫修的,这才略有诧异的开了口。

    小王爷?您回来怎么也不叫我。

    叶晗月忙站起身,从书桌前走了出去,她绕过皇甫修似笑非笑的打量,径直走到圆桌另一侧才。

    小王爷,那幅画我已经送过来了,就放在书桌上,那、王爷要是没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辞了。

    皇甫修不说话,叶晗月就觉得脸上越发烧的厉害,给人家送东西在人家的书桌上睡着了不说,还偷看人家被抓包了,这种丢脸的事她以前可从来没干过,着实是令人尴尬。

    既然画都交了,还是早走为妙,省的又做出什么出丑的事。

    叶晗月偷偷看了皇甫修一眼,见他没出声阻止,于是忙转身打算开门走人。

    可她才要迈脚,一直不说话的某人却是开口了。

    本王还没验清楚那幅画是不是本王昨日选的那幅呢,去,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皇甫修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紧盯着他的后背,他本想开口同叶晗月说话,可转念一想,又止不的想逗弄一下她。

    不过,她看着他的背影也能走神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面对他这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的。

    皇甫修重又坐回了桌边,他将圆桌上处理完、以及没处理完的册子都整理在了一起,推向了叶晗月。

    顺手将这些放回书桌上去。

    他吩咐的倒是一点不客气。

    叶晗月斜眯着他,见他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像一只逍遥快活的狐狸,心里突突两下,只好认命的将圆桌上的册子抱起,从书桌上换了画轴拿了回来。

    她将画轴展开,平摊在圆桌上,随后语态、神情都很恭敬的说道:小王爷,请过目。

    她看起来虽恭敬有加,但说出去的话以及似水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凉,沉静的很。

    皇甫修挑眉看了眼她的眼睛,然后才将目光挪向画作,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完全在叶晗月身上,眼前的画即便入了眼也走不到他的心里。

    先前他派去跟踪叶晗月的人,早在她前来三王府的路上,就先一步赶回来将叶晗月如何独自在南来居后院作画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禀了他。

    故而,他压根就不需要再检查什么画作,但凡她亲手所作之画卷,在他眼里都是佳品。

    但即便知晓所有内情,他还是佯装一脸认真的细细看了两眼画作,然后才眉眼平淡的抬起头。

    还不错。

    他只淡淡夸了一句,随即抬眸看向站在圆桌边的女子,嘴角边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本王不是说过,四下无人之时,你大可不必摆出一副不认识本王的样子来,你这般板着张脸,着实有些影响本王看画的心情。

    叶晗月清冷着眸子,看了皇甫修一眼,随即依旧板着张脸,恭敬如常的说道:王爷,奴婢在王府已经耽搁了许久若是再不回府,只怕小姐和老爷就该以为奴婢偷懒去了,您还是准许奴婢回去吧。

    她现在浑身酸痛,又累又饿,实在没心情和这个小王爷玩什么心理游戏,他要是不想看她板着张脸,就让她走了呗。

    皇甫修听她这般说,深邃的眸子瞬间多出了深意来,原本他的眸子就极难让人看透,此刻更是如同深海之中的深渊,一眼让人看不到底不说,时不时还会暗潮涌动。

    他好不容易找个个机会,让她当着舒家人的面,自己送上门来了,她此刻对待他的态度再差,他也不打算放她走。皇甫修半响没回话,叶晗月偷看了他好几眼,以为他这是生气了,要动怒的前兆。

    心下隐隐不安,可皇甫修却在这时粲然一笑,开口了。

    本王府中最近新来了个厨子,他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本王觉得可以同皇宫中御厨相比,今日既然你都到府上了,那就帮本王尝尝菜,看这厨子有没有这个资格待在三王府伺候。

    皇甫修垂着眸子,也不等她作出回答,就直接对着门口吩咐道:顺风,着人上菜。

    是,王爷。顺风并没有进来,可门外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叶晗月朝着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透过窗纸,她隐约看见外面的院子里走过去一个身影。

    她收回目光,抬眼正视上皇甫修,说道:小王爷,奴婢还是回府用饭吧,在您这吃,奴婢怕回去之后,老爷会说奴婢不懂规矩。

    绕是她此时已经饥肠辘辘,她也没忘记上次陪着皇甫修吃饭时的尴尬、别扭,这次说什么她也不打算陪他吃饭了。

    皇甫修也不搭理她,只自顾自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姿态优雅的端起杯子,浅酌了一口,脸上显出几分满意之色。

    他只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亲手又倒了一杯,推到了叶晗月面前。

    这两日刚到的新茶,尝尝。

    他故意装作听不见叶晗月的话一般,只一门心思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叶晗月见他缕缕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不免有些生气,她垂眼盯着面前那杯正冒着热气的热茶,咽了口口水,随即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挪开凳子坐了下去。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皇甫修这是故意的,他当着舒老爷和舒清瓷的面,指明了让她前来三王府送画,不就是想断了她以想舒家人为借口早离开三王府的由头。

    既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她不用同他过于客气,那她今日就不客气一回,方正同桌而坐又不是一回。

    她大大方方的端起微微烫手的杯子,轻吹两下,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茶水入口,清香绵柔,舌头之上是有些苦,但茶水入喉入胃之后,整个味蕾却又尝到了一丝甘甜。

    他三王府的茶果然是好茶。

    皇甫修见叶晗月终是板不住坐了下来,他这才暗自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