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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父心里一跳,强笑道:确实如此改姓之事,事关重大,小弟本想着等琅儿年纪再大些,再问问他的意思。如今他尚未加冠,谈及此事,倒稍显早了些。

    赵兴也笑了,他上前几步,拍了拍周琅的手臂,好似十分欣赏。

    周公子气度斐然,比我那几个不孝子还懂事些,如何就不能谈了?他前半段话还带着些笑意,只是接着语气却突然冷淡了下来,周公子可愿意改姓?

    赵兴笑着还好,他一冷下脸来,那股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气势便显露出来,梁父额上当即就冒出了冷汗。

    毕竟是在乱世里强争下一大块地盘的诸侯,怎么可能那般好糊弄呢?

    梁父正想硬着头皮开口,无论如何都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才好,却听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琅开了口,小侄愿意。

    赵兴最后大笑着亲自送了两人出来,可梁父脸上的笑容却勉强得很,周琅也面色僵硬。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梁父忍不住叹道:琅儿,你糊涂啊。

    梁叔周琅语气有点低沉,若是赵兴真的有意玥儿莫说是我不改姓,便是我已经娶了玥儿,也、也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梁父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只是心中仍存着些许侥幸,如今被周琅说出来,他也不好再自欺欺人,只叹息着沉默了下来。

    往好处想,最起码赵兴没有明明白白地提出来,想把玥儿收入后院事情还是有些环转的余地的。

    虽是这般想着,梁父心中却一点也安稳不下来。

    因家中有个这般相貌的女儿,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对一些美貌女子的命运也格外留心一些。

    但红颜薄命,这道理似乎是越看越真,他从未见过什么好的结局。

    第20章 醉酒

    周大哥、周大哥。周琅一进门,就被梁瑶拉倒了后头。

    若是平日里到一个新地方,依照梁瑶的性子,必定得先把这些地方跑了个遍,之后才有心思关心其它,不过今日被这么大的一个消息砸来,她早就没心情关注新家的布局了。

    梁瑶揪着周琅躲到角落里,方才马车上阿姐也在,她知道有些话说了,又要被阿姐教训了。

    这会儿避开了人,她就没了那么些顾及,一开口就是连珠炮似的一大串问题,周大哥,你怎么能改姓呢?!你改姓了,阿姐怎么办?你不是跟爹爹说,你会一辈子对阿姐好吗?!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

    梁瑶本来是怒气冲冲质问,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淹没在唇齿之间。

    因为她看见了周琅的表情,虽然依旧没什么大的波动,但那沉沉的黑眸,好似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一般。

    梁瑶有些无措的僵在了原地,半晌试探地伸手,拍了拍周琅的手臂,周大哥,你你别哭啊

    周琅这才回过神来,手落在梁瑶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会的。

    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梁瑶虽没明白他这意思,但却直觉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只乖乖地被周琅牵着出去,重新回到了梁父处。

    *

    梁家就此在东平安了家,梁玥也便接着完成了她那舆图。有这般详尽的地图在手,赵兴荡平兖州的时间比先前要缩了将近一般。

    有了这么一大贡献,梁玥在赵兴手下也愈得重用,甚至都能被姚章指点着处理政务。

    这日,梁玥带着帷帽走在东平的街头,看着周遭热热闹闹的景象,脸上不觉带了下些笑,她还记得先时从赵府到兖州府衙,那一路上的荒凉之景,今昔对比,让人不觉心生感慨。

    赵兴当真是个明主。

    *

    不远处的酒坊之中,姚章正同几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对饮,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举着空盏向在座诸人示意。

    一旁立即有人拍手叫道:好,乐终果然爽快。

    哈哈,姚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海量啊。

    姚章摇头笑道:诸位远道而来,章却不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惭愧惭愧,当罚三杯。

    旁边立刻就有人给他再满了上,姚章又是一饮而尽,三杯过后,他还欲再饮,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了拉,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学子低声道:师、师兄

    他面容普通,说话还有口吃,在这一众相貌最起码也称得上端正的学子里,倒是另类的显眼。

    这些人都是姚章昔日相识,如今天下十三州,赵兴得其二,自然会引得人来投奔。姚章作为赵兴手下最为倚重的谋士,自然是有不少人前来自荐的。

    不过坐在他身旁的这人却有些特殊,是姚章亲自写信邀请来的。

    被他劝阻,姚章一笑,也就顺势放下酒盏,众人也不见怪,毕竟若论亲疏,在座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算是姚章同门师弟的张礼。

    众人又闲谈几句,又免不了多饮了几杯,有一人带着些醉意打趣道:乐终如今竟是改了性子,不喝花酒了?连设宴都饮此清酒听闻赵公倡俭,那你我平日,岂不是连歌舞都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