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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官员聚集起来,互相一商量这才发现,城中剩下的最高官员,竟然就是新调任抚顺的千户单梁与长史徐浦汇了!

    单梁人虽然年轻,但他是从光屁股 就上过战场的,经验丰富,两人一商量,把抚顺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封死,严加看管,只进不出,同时集聚诸卫所兵士登上城门严阵以待,又匀出百人的队伍挨家挨户排查刺客,如果有世家大族不从,一律按同党处置,就地格杀。

    抚顺城的城墙足足有二丈八尺高,即使是云梯也轻易攻打不得,且佟尔哈奇一向用兵诡谲,偏爱骑兵速攻,他们带了云梯也高不到哪里去。

    单梁本以为胜算满满,只需要守在城中,静待援军便好,却没想到他们是有备而来。

    佟尔哈奇带来的是五门炮,与大郑一模一样的将军炮,熟铁制,重达百斤,一个炮弹下去,城墙的土石便被炸出一个坑来。

    大郑律法一向对火器严加看管,尤其是把重武.器卖到边境,乃是株连的大罪。

    但有利润的地方,便会有人铤而走险,何况有些人的身后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这拿回来的利润不仅有自己的,还有贵人们的,谁又敢去动他们身后的贵人呢?

    这株连的罪名,也就像个笑话。

    炮火的接连压制下,城中的军队应接不暇,出现大量死伤,西城门也要守不住了。

    抚顺这边只剩下一门老炮与十几把鸟铳,实在是无法对战局做到什么影响。

    徐浦汇心急如焚,拍着脑门一想,才想起来抚顺是有炮的!

    前几日王爷刚为他们送来的,西洋的红夷大炮!据王爷带来的消息说,这炮是他从大郑的一家商行买来的,威力巨大无比,一共也就十几门,送与大同、金州、大同等边地,提防边境来犯,待过几日便有师傅来教火器营用法,谁知还没等到师傅来,佟尔哈奇便先打进来了。

    这炮与大郑炮有甚多的不同,就连抚顺的火器营老师傅也不会用,火器这东西,使用方法稍有不甚就会导致其器毁人亡,实在是马虎不得。

    徐浦汇左右见形势危急,差点西城门就要被人轰开了,咬咬牙便让诸人离了百尺远,自己来cao作那门红夷炮!

    他虽然只是一介文人,但毕竟爹也是广宁兵马,对火器之道,尚且还算是颇 有心得!

    徐浦汇把沉重的炮弹从前方塞进炮.筒,再离的远远的,撒上火药点火。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徐浦汇的胸膛就如被重锤敲击,好像凹陷一般远远地飞了出去,他感到脑海响起及其尖锐的耳鸣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耳边留了下来。

    徐浦汇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世界与时间仿佛都颠倒了,眼前只剩下单梁脏兮兮的、焦急的脸,和他无声蠕动的嘴唇。

    过了老半天徐浦汇才缓了过来,他摸了一把耳边的液体,才发现那是血。

    在炮火声中,他听见了单梁微弱而激动的声音:

    “徐裤衩,你炸了对面的一门炮!”单梁傻兮兮地笑着说,“对面的王帐都破了,再坚持一下,援军就要到了!”

    “喂,徐裤衩!你别死啊!徐裤衩!... ...”

    徐浦汇的眼前发黑,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单梁,便昏了过去。

    抚顺卫,不会有援兵了。

    他们都将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第四十四章 鸣金收兵

    抚顺城外炮火轰轰, 硝烟四起,流火从天而降,映红天际, 如同神罚一般。

    单梁狰狞着脸,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水,看着虚弱的徐浦汇趴在地上, 忽然在感觉有点好笑。

    这小子读了二十几年书,怕是头一回吃过这么多苦,他在心中粗剌剌地想着, 什么死不死的,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 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一捧黄土没过脑袋瓜子, 不就是早晚的事儿么。

    只是徐浦汇才娶了媳妇,他还不该死。

    抚顺城身后, 还有那么多百姓,从盛京到江南, 人家活的好好的,他们也不该死。

    单梁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王帐。

    那里刚被徐裤衩一发红夷炮下去, 整个帐篷都塌了,有不少人乱糟糟闹哄哄地围在那儿,神色凝重, 看起来死了不少人。

    要是佟尔哈奇的哪个宝贝儿子待在里面,那还真是咱们赚了。

    剩下的四门炮还分布在西城门前各处,不断轰炸着城门,碎石飞溅。这座西直门从建造开始就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几个日夜下来,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城门一但被破,形式一下子就能由对守城一方有利转而对攻城一方有利,巷战之中,骑兵速度快,连人带马的威力要远远大于步兵。佟尔哈奇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宁愿损兵折将也不愿意撤兵,誓要把抚顺城门给轰开。

    这些炮,必须得有人去解决掉。

    单梁半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徐浦汇的脸:“还能喘气儿么?”

    徐浦汇气的呼哧呼哧喘,像拉风箱似的,他抹了一把耳朵上的血,大喊道: “都不算事!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

    “还挺有骨气。”单梁一乐。

    “西直门撑不住了。”他指了指城外,平静地说,“以佟尔哈奇的火力,最多半个时辰,整个城门子就得被打烂。到时候骑兵长驱直入,我们这些人退守衙门,还能再等上半刻钟。”

    “咱们就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