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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二人之间,似乎只能取舍一个。

    他选择了苏芷汐,所以谢明瑶死了。

    白色长靴陷入积雪里,元晏扶着回廊的柱子停下脚步,胸口气血翻涌,为难与复杂的,好像是后悔又好像是什么他难以懂得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身心,他一时难忍,竟就这么吐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顺着唇瓣落下,元晏茫然地看着雪地撒上的血迹,还是不愿相信谢明瑶真的死了。

    可话是昆仑道尊说的,道尊从不说谎,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他说谢明瑶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死了啊……

    她怎么就死了呢。

    他还不曾弥补她。

    元晏步履蹒跚地坐到回廊一侧,总是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下,眼前一片黑暗,早该痊愈的旧伤又有些复发。

    他斜倚着栏杆,目光飘向远处,记忆里他们见过的每一面,都像是刀子般划烂了他的心。

    她这样一死,倒是让他,再也无法忘记她。

    相较于元晏,云听知道谢明瑶死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非常肯定地对苏芷汐说:“谢明瑶怎么可能死?我们死了她都不会死。”

    少年笃定的语气让苏芷汐都开始怀疑信息来源了,但回过神来她便道:“这是我师尊告诉宗主的,难道会有假?”

    “……是道尊说的?”云听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了,但他一直觉得是谢明瑶又在作怪,不知道哪儿来的风言风语,可……竟然是道尊说的?

    “那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这样肯定。”苏芷汐在元晏那里吃了亏,这次学了聪明,一脸悲悯道,“虽然她做过许多错事,但到底有同门的情分在,现在知道她死了,我心里也很难过。”

    云听嘴角抽了一下,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紧了紧。

    对于善于伪装的他来说,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指出这位小师妹的演技过于拙劣了呢?

    最后云听还是没指出来,因为他没心思管那么多了。

    “我还是不相信。”他执拗道,“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转身就走,走得很快,好像急着要去求证什么。

    苏芷汐见他走了,脸上的悲悯消失,取而代之是细微的嘲讽。

    他们一个个不是不相信就是很伤心,可谢明瑶死都死了,又能如何呢?

    还能诈尸活过来不成?

    不可能的。

    他们早晚会完全忘掉那个女人,没关系,她等得起,她不在乎,她怎会在意一个死人?

    倒是师尊那里,下山之前得好好去道个歉,为了一个早早没命的谢明瑶让师尊一再对她失望,实在是她的错处,不过……

    还有件事,她必须得做。

    苏芷汐素雅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轻快地脚步转向谢明瑶在山下的居所。

    上去出去历练,是苏芷汐第一次跟随宗门下山,但是谢明瑶的第二次。

    在第二次历练出事之前,谢明瑶是一直住在山下的,现在她死了,她的住处肯定要被收拾清理,在全部清理掉之前,她要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云听要去找人求证,自然也是找元晏,元晏是昆仑首徒,是掌门大弟子,他若说谢明瑶死了,那搞不好就是真死了。

    云听是在回廊里找到元晏的,他好像已经昏迷了许久,嘴角带血,肩上积雪,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

    云听一看素来仁善干净得仿佛一张白纸的大师兄这副样子,就知道谢明瑶恐怕是真的死了。

    她居然真死了?

    那么能作的一个人,那么能演的一个人,居然真的死了?

    云听步子顿了一下,才慢慢走到元晏身边,扶着他起身。

    “怎么就死了呢。”他喃喃道,“我还没找你报仇呢,真是……太弱了。”

    ……

    溶雪宫上,宣布了谢明瑶已死消息的檀冰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也或许他只是看上去很平静,里子里应该是最不平静的那个。

    他只着宽袍锦衣斜倚美人榻,长发披散,没有束冠,也没有系腰封,领口敞着,脖颈上的咬痕,和前不久谢明瑶留下的吻痕都没消失。

    他静静靠在那,手轻飘飘地放在腹部,似乎永远蕴着几分哀色的桃花眼定在一处,眼底却没有焦距,显然并未在看什么。

    山下结界传来动静,不久,苏芷汐求见的消息由守阵弟子递上来,檀冰本是不想见的,但苏芷汐说她有一些谢明瑶的遗物要交给他。

    “遗物”?

    她的遗物何须来交给他,他与她是什么可以为她收敛“遗物”的关系吗?

    缓缓坐正身子,檀冰化出一面水镜,对着镜中轻抚过眉心一点朱砂痣,确认过后才命人放苏芷汐上山。

    被罚离开这么久,终于得以回来,苏芷汐每一滴血都在兴奋。

    她很高兴,可她也知道不能高兴,进殿之前她敛去所有的神色,尽量保持平静地走进去。

    没有哪个时刻让她比现在更深刻意识到,她有多思念师尊。

    在山下的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师尊在和谢明瑶独处,想到谢明瑶曾那般玷污师尊,她就痛苦得难以自持。

    还好她死了,她死得真好啊,想到这里,苏芷汐嘴角又止不住翘起来。

    走进内殿她才再次沉下脸,恭敬跪下,托起手中的东西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