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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巡游禁宫?”元浩敏|感问:“韩公子难不成怀疑是我禁军中人?”

    宫中禁卫森严,入夜后各宫之人皆不得随意走动,唯有禁军能各宫巡逻。

    “禁军的巡逻人员、时间、距离、地点都是要记录在册的,所有人一起行动,如何能做到你说的投鱼线布机关?”元浩解释。

    韩霁说:“元统领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说是禁军中人,事实上,禁军虽能入夜在宫中行走,却绝不会同一队人游走整个宫禁,你们绕不来这么大的圈子。我说的是除了禁军之外,还能够在禁宫行走之人,请元统领想想,有没有那种能够游走整个宫禁的?”

    “除了禁军之外……谁还能入夜游走宫禁?”元浩陷入沉思。

    赵嵩开口问道:

    “你这些不过都是猜想,这么大件衣服堂而皇之挂在天上移动,你当这宫里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此言一出,元浩也跟着附和:

    “是啊,鬼影初现时基本都是一闪而过,若按照你说的这是个机关,那为何我们时而能看见,时而看不见呢?”

    若这衣服一直在天上飘着,那谁也不会觉得那是鬼了,就因为若隐若现,一会儿看见,一会儿看不见,才会引起恐慌。

    韩霁将那牡丹衣捡起,微微沉吟:

    “这也是我暂时还没有想通的地方。”

    东宫内的讨论似乎陷入僵局,此时有宫人来报:

    “陛下,画院冯院正求见。”

    “他来做什么?”赵嵩疑惑后说:“让他进来。”

    片刻后,冯如受召见而入,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大箱子的林悠,感觉有点吃力。

    韩霁见状迎上前,将林悠肩上的箱子卸下,悄声问:

    “这是什么?”

    林悠刚要解释,就听冯如一声咳嗽,示意两人不要在御前说私话。

    三人来到驾前,赵嵩问冯如:

    “你来干什么?”

    冯如请安后说:“陛下,今夜宫中鬼影之事林画师有事禀告。”

    林悠不敢耽搁,从韩霁手中提了大箱子到赵嵩面前,想要打开,元浩生怕有异,下意识挡在赵嵩面前。

    “里面是什么?”元浩职责所在,问道。

    林悠说:“是一些蜡烛和染料。”

    赵嵩让元浩退下:“打开吧,你想让朕看什么?”

    “那鬼影今夜曾在画院上空现身过一回,但很快就消失了,臣不相信那是鬼,便一直在想它为何能若隐若现。后来臣想到一个染料方子,容臣做给陛下看。”

    说完这些,林悠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将几根蜡烛点燃在地面上,然后将一块寻常布料放在蜡烛前叫人看:

    “这布料此时在火光下还能看见,是吧?”

    赵嵩、太子、元浩和韩霁等都围过来看了看,不知道林悠想做什么,顺应点头,韩霁说:“能看见,然后呢?”

    林悠要了一盆水和一个加炭的熨斗,她将先前特意请冯如去染院跟值守之人要来的染粉分别加入水中,但奇怪的是那些颜料加入后,水的颜色并未发生太大的改变,而后林悠将那块布料浸入其中,一番染色后,把布料从水中捞出拧干,林悠的手上染上了一层微微的草酸磷色,在烛光下看着有点反光。

    她将拧干的布料放在熨斗下熨干,然后让韩霁与她配合,将布料两头拴上一根细绳,从烛火阵的这头拉到那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块先前在火光下看得分明的布料此时竟若隐若现,通过光线的变化,时而清楚,时而模糊,若是拉扯的速度快些,竟真能做到一闪而过,若隐若现。

    赵嵩指着那布料颇为震惊,问道:

    “这是……你怎的让它如此?”

    试验很顺利,因为在来这之前,林悠已经跟冯如演示过好几遍,所以冯如才敢将她推荐到陛下面前。

    韩霁帮着收拾,林悠对赵嵩回道:

    “这是个染料方子,由紫蜀葵、鼠尾草、旌节花、栓皮栎、胭脂虫、五倍子等染料调和而成,但这方子里最关键的是这种经过烧制,用来描绘衣服上某个亮片花纹的草酸磷。这种颜色,能够根据光线变化而忽隐忽现,在阳光下肯能更醒目,但在光线不是很好的夜里看,就不是太清楚了。”

    韩霁率先明白林悠说的,补充道:

    “各宫灯火亮度不一,所以这衣服悬于半空才能忽隐忽现,灯火亮眼之处看得分明,灯火黯淡之处藏于夜色,真是处心积虑。”

    赵嵩的目光落在那牡丹衣上,说道:

    “照你们这么说,这衣服也该被染过色?但朕怎么看着不像,这衣服正是她……”

    后面的话,赵嵩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林悠想要一盆碱水,太子立刻命人去准备。林悠道谢时也认出了太子,往韩霁看去一眼,便见韩霁不易察觉的对林悠摇了摇头,林悠心领神会,没有显现出异样。

    碱水来了之后,林悠将那件牡丹衣浸入其中,片刻后,只见碱水盆里果然有些变化。

    “若陛下还有疑问,那臣将此衣剪开,用先前的方法在烛火下试验一番……”

    林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嵩打断:

    “不必剪,朕没有疑问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林悠自然不会坚持,看着赵嵩唤人来将那泡了碱水的牡丹衣拿下去,而后叹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