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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嬷嬷面如死灰,支支吾吾:“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郎君说的,说的什么。”

    陈嬷嬷手里过了那么多条人命,从未感觉到怕过,直到刚才体验了一把生死才明白死的滋味是什么。

    所以她不能承认,承认了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了。

    韩霁也不想跟她废话,对卢霆使了个眼色,卢霆便会意让那拖着绳索的人再次松手。

    陈嬷嬷又一次被抛进了井里,这一次在井里待的时间比刚才要长一些,卢霆早年跟着韩凤平在军中待过,军中审问俘虏的时候水刑是最管用的。

    一遍又一遍的让人体验到又生又死的感觉,让受审之人深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绝望境地。

    卢霆对水刑的时间掌控很精准,对于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婆动手的时间要稍微缩短一点,免得她真的淹死。

    陈嬷嬷再被拉起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水淋淋的,出气多过吸气,咳完之后,整个肺感觉要烧起来,她不断喘气也没法缓解那种灼痛,她可怜兮兮的哀求声对那年轻人没有任何作用,非但没有用,求到第三句的时候,那年轻人又对他身边的人使眼色,一副听不耐烦了,要再淹她一次的样子。

    吓得陈嬷嬷赶忙识相制止:

    “不要了不要了,我说,我说!”

    就算说出来是个死,那至少也是个痛快死,总比现在这样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了的要舒服些。

    陈嬷嬷回想当年事,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她原本做的就是稳婆的事,帮人接生落胎,跟接生相比,帮一些大户人家的不贞小姐落胎收入更高,窦家人明着是请她入府帮照看长房夫人的胎,可实际上却是要她找个不让人怀疑的机会把长房夫人的胎给做掉。

    她记得那是冬天,外头结了冰,长房夫人在园子里踩冰滑了一跤,冬□□裳厚,又有仆婢从旁扶着,因此长房夫人并没怎么摔着,但陈嬷嬷察觉这就是个好机会,跟仆婢们一同把夫人抬回去后,坚持检查。

    陈嬷嬷有一手胎位推拿术,知道怎么让妇人最快落胎,身体肯定是伤的,但既然都要落胎了,伤一点身体不是应该的嘛。

    很快窦家的长房夫人就落了胎,后来的事情陈嬷嬷就不知道了,只说那夫人落胎的几日挺辛苦的,窦家老夫人和她丈夫轮番责备她不当心。

    后来,陈嬷嬷就从窦家老夫人手里领了三百两银子,安安分分的回乡去了,如果不是钱花完了,她也不敢回延陵冒险。

    从陈嬷嬷开始诉说,韩霁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窦勤更是气的直咬牙。

    韩霁得知了真相,起身走出院落。

    陈嬷嬷见他要走,赶忙喊他,被卢霆的手下重新把用东西把她嘴给堵了起来。

    卢霆和窦勤跟着韩霁出门,卢霆问韩霁:

    “世子,这毒老妇如何处置?”

    窦勤咬着后槽牙说:“杀她十次都不为过!”

    韩霁比较冷静,说道:“先留着,等她做完证,指认完窦家母子以后再杀。”

    是了,如果没有这毒妇的证词,又如何让窦家母子认罪呢。

    **

    韩霁回去之后,以安氏身体不佳为由,将姑母请了过来。

    吴嬷嬷请韩氏进房,韩氏直奔里间,见窦勤也在,韩氏十分意外,窦勤让她别问,先进去看老太太要紧。

    安氏被气得靠坐在软塌上,韩氏赶忙过去询问:

    “母亲,您哪里不舒服?”

    安氏看见韩氏,把她拉着坐下,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在韩氏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骂道:

    “你个没用的糊涂东西!给人拿捏了这么些年,若我这次不来,霁哥儿不来,你这辈子就交代在这灭门绝户的人家了。”

    韩氏刚来就被母亲迎面打了几下,又听她老人家说得那么严重,脑中一阵懵。

    此时韩霁、林悠、吴嬷嬷和窦勤一起围到老夫人跟前。

    窦勤跪到韩氏身前,韩氏想去扶他:“怎么回事,你们……”

    窦勤坚持跪着,几人商量之后决定由他向韩氏说。

    接下来的一刻钟,绝对是韩氏人生中最翻天覆地的一刻钟。

    窦勤告诉她这些年窦家对她做的事情,尽管韩氏不愿相信,但这些合情合理的事件让韩氏不得不信。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窦家母子骗了这么多年。

    亏她之前还天真的认为,就算她没有为窦家生下一儿半女,至少窦家如今的日常开支都是由她的嫁妆在勉力支撑,她对窦家也不算毫无贡献。

    可她哪里知道,窦家母子竟然连一点点的感恩之心都没有。

    韩氏身体原本就不好,突然听说这些之后,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在了窦勤身上,整个人脸色煞白,直接晕了过去。

    林悠赶忙上前扶住她,韩霁则迅速掐了掐她的人中,韩氏这才提起一口气,睁开眼睛,倒在母亲怀中悲恸大哭。

    安氏看着女儿哭得这般伤心,也舍不得再责备她,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

    林悠看着她们哭,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们:

    “祖母、姑母,先别哭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安氏和韩氏还没说话,韩霁就率先冷道:

    “哼,还能怎么办?窦家做了这些事,便是姑母还愿意原谅他们,我韩家也绝不可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