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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慢吞吞地滑行到黑巷子里, 开始打扫整夜狂欢留下的各种垃圾,还有歪西扭八倒在巷子里的人。

    “噢!F**K!”

    这是被机器人喷水喷醒的买醉客。

    “砰——”

    这大概就是尸体了。

    环卫机器人清扫了东城区的垃圾, 会送到西城区。那边荒凉、脏乱,挤满了从七十几区过来的流浪汉, 还有零星的黑户,等这些人把垃圾掏弄一遍, 机器人就会将所有垃圾送到西城区的处理厂。

    那里有机器,可以把垃圾压缩成燃料,卖给中部城区,那些城区冬天就能用这些燃料块给居民供暖。贫民窟的房子根本没有所谓的暖气管道,更别提什么恒温换气系统。

    贫民窟欢迎垃圾,这是除了灰色交易带来的税收外,最大的收益项。没有这些,外城区会荒废得更快,就连中古的环卫机器人都不一定能有钱维护。

    环卫机器人从西到东,再从东到西,来回清扫两边,总算让狭窄的巷子恢复了空旷干净, 顺便吵醒了两旁通宵营业的住户。

    等它东碰西撞地离开时,建筑物楼上经常有窗户大开,露出窗户里面睡眼惺忪的居民,他们通常会一边打呵欠,一边骂骂咧咧,将手里的垃圾袋往下扔去。

    机器人非常尽责地又拾掇起这些垃圾。

    “滴滴滴——”

    木色疲倦地睁开眼,眨了两次,很快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裹着薄被蜷缩在床角,醒来的时候,手脚依然冷得像冰块。

    自从她做过手术以后,她就一直觉得肺腑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热气。

    她盘腿坐起,发着呆,过了一会儿才低头看看自己,意识到这是真的,那么多内脏器官都替换成了仿生器官,怎么还会有热气呢?

    不远处响起金属撞击的回声,木色收起思绪,迅速套上短皮衣,戴上黑色的头套,将短发和嘴巴鼻子都遮挡起来,最后蹬上一双有点门道的靴子。

    她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硬面包塞进皮衣里侧的口袋,打开门闷头钻进寒冷的夜色里。

    这里实在很奇怪,看到太阳的时间总比其它地方晚,特别到了冬天,让人恨不得窝在被子里不起来。

    木色还记得她那间温暖的公寓,粉色的壁炉和柔软的沙发,她总嫌阳光刺眼,一直拉着纱帘。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下到三楼,扶着围栏朝后方看,见那机器人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就走到三楼的窗户旁,无声地打开,然后跳了进去。

    一楼到三楼都属于红丽家。

    房间比她那间大很多,铺着厚实的人造毛皮地毯,墙上还贴着华丽的墙纸,看上去和房子的外表格外不搭。她进来的地方是客厅,里面还有一间卧室和淋浴间。

    她没有惊动红丽,直接走到门口,地上胡乱扔了一双大红色的金属底高跟鞋,是红丽最近的新宠。她蹲下去,拿出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定位器,沾在了高跟鞋鞋面的碎钻上,然后从窗户撤出去。

    早上她得出去工作,红丽一般会睡到下午,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定位器代替她看着这女人。

    环卫机器人缓缓开到了楼底下,木色快速下到二楼,撑着扶手跃下,碰的落在了垃圾收集箱上方。机器人突然停下来,似乎突然觉得重量不对,然而这类老式机器人没什么AI,停顿片刻后,就继续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行。

    木色坐在垃圾箱顶上,呼着白气,一点点啃着坚硬的面包。

    她现在的工作比较特殊,有个谑称,叫做“基因猎人”。“猎人”这活计在星际旅者里比较多,比如矿石猎人,元素猎人,稀有动植物猎人等等。

    基因猎人顾名思义,就是寻找具有客户指定基因的对象,可以是人、动物,也可以是外星物种。这个职业具有风险,而且饱受非议,因为他们的客户通常都是个人或者私人企业,甚至是星盗。被他们找到的“货物”有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木色当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这是唯一能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研究组织的职业,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干。

    布莉吉妲建议她研究任务大厅里那些花样迭出的名目,有一些明显只是大学或者民间药品研发机构,他们前来寻找临床志愿者,这些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还有钱可以拿。

    她完全可以从那些流浪汉里选,甚至还能帮他们拿到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但木色很清楚,这样做除了能让她的心理负担减少一点,对于她的目的毫无作用。那些组织需要的合作者绝不是一个善心大发的女人。

    她既然迈出这一步,就得丢掉无畏的良心,如有必要,她甚至可以自己去。

    五点多,太阳颤巍巍地在天边露了一点影子。

    木色坐在机器人的箱子上搭了个便车,等远远看见一个十米多长的大棚子,和冲天的热气,就从箱子上跳了下来,亲热地拍拍机器人。

    多亏了它们,否则天不亮赶路过来可不轻松!

    她打开智脑,查看了一下今天的任务清单。今天有两家医药公司悬赏,需要寻找C级精神力、年龄在2478之间的男性三人。她看了一下这两家公司的名字,还都挺熟悉,竟然还是竞争者。

    大棚子里冒出热气的地方有四五口大锅。如此大的锅具,她只在7区市场里看见过,那是专门用来翻炒栗子的。但在这里,这些大锅里装着稀稀拉拉的油麦糊,还有些野草煮得稀烂,看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