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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脉。”步绛玄是一惯的清冷语调,黑眸定定注视闻灯。 “哦。”闻灯低下头。他的两只手都?被步绛玄弄出了红印,一番对比,递出一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 但?纵使如?此,那腕脉上亦不偏不倚印了道吻痕。步绛玄指尖轻颤,将眼一闭,才把?手指搭上去。 闻灯目不转睛看?着他。眸光掠过他绷紧的侧脸线条,掠过他绛红的衣衫,窄而?笔挺的腰,最后?落到?两人相接的手上。 步绛玄手指瘦长,指腹结着茧,温度比昨晚略高些许,却也比常人更凉。 凉…… 闻灯感受到?这点,后?背不由?自主绷紧,脸也烫了起来。他眼神在屋室内里四处游移,跟角落里的猫对上时,想到?了该说什么话题。 他把?脸转向步绛玄,问:“你呢?你现在感觉如?何?” “如?常。”步绛玄道出二字。 “你没有犯病时候的记忆?”闻灯眨了下眼,往前凑了些。 “很模糊。”步绛玄答道。 听见此言,闻灯在心里嘀咕:“那还是不要记得的好。” 便是在这时,步绛玄收回手,撩起眼眸看?着闻灯,神情严肃:“你的灵力恢复不足三?成,我会给你配一些药,待回白玉京,再请师父替你诊治。” “好。”闻灯点头。他不希望步绛玄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转而?说起先前的话题:“我们继续说说你的事情。枯寒草没有用了,接下来,你要如?何治病?” 步绛玄没有立刻回答。他别开了目光,从床畔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支起半扇。 天光倾泻入内,洒满整个屋室,闻灯坐在床中,迎着光扬仰起脑袋,望定站在窗前的人。这人立在宛如?碎金的阳光中,绛衣在风里翻动,周身?蒙上了一层明亮又模糊的毛边。 他这样立了许久,就在闻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对闻灯道,“总有方法。” 闻灯听完,一阵沉默:“……好一个总有方法。” 而?步绛玄回过身?来,走到?床前,将闻灯披在背上的被子捞开,坐到?方才的地方,抓住他的手。 “做什么做什么!”闻灯睁大眼睛,两手并用,一阵乱打,将步绛玄的手打回去。 “想牵。”步绛玄直言说道。 “不许!”闻灯瞪他。 对面的人垂下眸。他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闻灯瞧着瞧着,竟瞧出点受伤和委屈。 ……这是步绛玄二代机的残留吗?闻灯眼角轻抽,却又见不得他流露出如?此神情,心思一转,拉起这人的左手,覆到?了他右手上,唱道:“你也牵过手,是左手牵右手。” “这是什么歌?”步绛玄抬头问。 “东京不太热。”闻灯答道,自带一番解说,“一首苦闷的单身?情歌,讲的是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故事。” 步绛玄不太喜爱这样的歌,眉梢微微一动:“你……”但?他没把?话说完,保持了几息左手牵右手的姿势,将手分开,放在膝上,问:“喝茶吗?” “喝。但?不要小青柑了,它虽好,但?你这些日?子泡的全是它,就有些腻。”闻灯道。 步绛玄眸光于细微之处轻闪了一下,语调却是如?常,道了声“好”,问:“想喝什么?” 闻灯低头,一番思索:“你以前泡过一个花香很浓,但?喝起来味道又淡淡的茶,我记得它回甜很是不错,想喝那个。” 这描述宽泛得不能再宽,但?步绛玄未经任何思考,便懂了闻灯想喝的是哪种:“白牡丹?” “好像是。” 步绛玄去到?桌前。 桌上已有一套茶具,壶中有茶汤,是早已凉透的小青柑,其中一个茶碗里亦有茶汤,不过仅剩了个低。他目光一掠而?过,将这些东西清理了一遍,取出新的泉水和茶罐,给闻灯煮茶。 白牡丹茶汤色极淡,清澈而?清亮,像是某种酒,但?溢散开的是甘甜花香。闻灯嗅见这个味道,眼睛便亮起来,下床穿鞋,快步走去桌边。 步绛玄将分出的第一杯茶递给闻灯,于他对面坐下,道:“吃饭吗?我去买。” 自打闻灯上了这云舟,除了那几个小柑橘,便没吃过别的。他不提也罢,一提,便让闻灯想起昨日?辛苦挑选出一堆吃食,但?一样都?没吃上这件事。步绛玄从他变化的表情中推测出事情起末,低声道:“我去重新买过。” “我要吃牛rou饼、茄子煲、驴rou火烧和卤猪脚。”闻灯不客气地点菜。 步绛玄应下,但?抬脚出门时,又说:“卤猪脚过于油腻。” 闻灯:“……” 闻灯将眼一瞪:“我就是要吃!” 步绛玄蹙眉,几经犹豫,还是答应了。 从邙山回神京,此行甚远,饶是在云上飞行,亦花了七日?才到?达。 神京城比离开时更冷,雪纷纷扬扬,堆在枝头,开成冷冽沁寒的花。不过路上行人不算少,再过段时间便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上街置办起年?货来。 闻灯看?着这些熟悉的长街短巷,却生?出一种恍惚之感,仿佛是一场阔别,经年?未归。 步绛玄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系好系带,拉上帽子,略微压低帽檐,然后?一抓手腕,足尖在地上一点,跃上虚空,行往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