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漫长的一夜

    慢慢把沙发上的小星轻轻唤醒，打算带他回房间睡觉。

    姚姨还是不放心，她说：“小姐，你的房间在楼上，晚上要是小星哭了闹了，我在楼下是听不到的。生病的孩子晚上是睡不安稳的，还是我来照顾他吧。”

    慢慢抱起小星，成竹在胸地说：“姚姨，你放心。我们两个分工，晚上我来，白天我去拍戏的时候就交给你了。”

    慢慢带小星回自己房间，她给小星挤好牙膏刷牙，小星不愿意配合，只是拿起牙杯漱了漱口。慢慢又让小星洗脸，小星看到慢慢递过来的毛巾，转头就走。

    慢慢追过来，看到小星软软地躺在床上。她顾不得生气，又开始软言软语地哄着孩子。

    慢慢：“我们小星累了？换睡衣睡觉吧？”

    孩子躺着没有反应。慢慢本来是想让他自己起来把睡衣换好躺下去的，可是人家就是不理你。

    慢慢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懂事听话的孩子现在居然这么难搞。毕竟人家只有四岁，现在又还生着病，慢慢只能笨手笨脚的替小星换好衣服。

    慢慢想起来晚上小星还要吃一次药。她把药找出来拿到小星面前时，小星突然就哭了。小星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闹腾，就是默默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可怜委屈，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地滚落下来。

    慢慢手足无措，正想着怎么安慰孩子。小星突然又主动拿走了慢慢手上的药放进嘴里。吃完药还喝了口水，小星就自己爬进被窝里去躺好。

    慢慢偷偷观察了小星好久，发现小星爬进被窝以后真得一会就睡着了。她暗自庆幸，没想到第一次带娃睡觉就这么顺利。

    慢慢拧了温热的毛巾，趁小星在睡觉，替他擦了小脸和小手。哭过以后带着泪痕睡觉，多可怜啊，慢慢可不想让小星当个可怜的小孩。

    看小星睡得安稳，慢慢走到一边开了盏小灯，开始研究剧本。

    慢慢还有十来天的戏没拍完。第二天也有慢慢的戏，不过还好时间是下午，慢慢可以先带小星去看医生，然后再赶到片场去。

    看了半小时剧本，慢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奔忙了一天，确实也累了。

    慢慢洗漱一会，不到十点钟就躺下睡了。熄灯前，她特意看了看睡梦中的小星。小星长长的睫毛盖在稚嫩的小脸上，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地起伏。

    “真是一个小天使呢。”

    慢慢熄灯，安心地睡去。

    夜里的时候，小星的病严重起来。他躺在床上喘不上气，但是又困得不想动，整个人烦燥异常。他先是踢蹬着腿，不安份地扭来扭去，后来实在被这个不舒服折腾得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

    慢慢惊醒过来，她连忙打开灯，看到小星闭着眼睛哇哇哭，问他什么也不应。

    慢慢过去抱起小星，小星就不哭了。

    小星靠在慢慢身上，呼吸顺畅了，又接着睡了。

    这半夜突然被吵醒，慢慢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想上厕所，而且越来越想上。她等了一会，觉得小星已经睡沉了，就想把小星放在床上。

    慢慢小心翼翼地把小星放在床上，刚一转身，小星又哇哇大哭了。而且这次小星哭得完全停不下来，就算慢慢把他抱在怀里，怎么摇怎么哄也不行。这时候的小星语言功能已经完全退化，他哭着控诉自己身体上的难受，生病以后在医院遭的罪，还有慢慢不肯抱他让他好好睡一觉的委屈……

    小星哭闹了许久，连楼下的姚姨都被吵醒了。

    姚姨想抱小星，小星哭得更厉害了。慢慢接过小星，很严肃地对小星说：“小星，mama要上厕所。你就让姚姨抱一会，mama马上就回来！”然后又把小星递给姚姨。

    小星还是哭，不过声音没那么响了。

    慢慢赶紧冲进厕所……

    慢慢从厕所出来，姚姨对她说：“我抱小星到楼下去，你睡一会吧。”

    小星在姚姨怀里哭闹着挣扎起来，整个人象麻花糖一样烦燥不安地扭来扭去。

    慢慢知道小星想和自己在一起。

    慢慢抱过小星，一边走一边哄：“mama在这里，mama陪着小星，mama最喜欢小星了……”

    小星的哭声又变小一些。

    慢慢让姚姨回去睡觉，不然第二天谁也没休息好，就没人照顾孩子了。

    又哭闹了许久，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气顺了，小星渐渐没有那么烦燥。

    慢慢偷偷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感觉怀里的小星平静了，慢慢试探着挨着床坐下，小星没反对。慢慢又大胆地靠在枕头上，小星还是没意见。慢慢全身放松下来，拉过被子，就这样抱着小星靠在床上睡着了。

    小星睡了一觉醒来，自己爬到边上，把枕头竖起来，靠躺着。慢慢在睡梦中一点一点地往被窝里滑溜下去，直到安安稳稳地躺平。

    睡了一会，慢慢心里不踏实，又醒了过来。她看到小星自己靠坐着，头一点一点的，根本没睡安稳。

    慢慢拉拉小星的手，示意他躺下来。

    小星：“我躺不下来。很难受……”

    慢慢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想想出一些办法，可是想着想着，挡不住困意，又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慢慢又醒了，现在她有点明白什么叫睡不安稳了。慢慢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小星的手。

    小星很清醒的样子，靠在那看着慢慢，他看到慢慢睁开眼睛，知道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别人睡不安稳，小人儿的脸上露出内疚自责的表情。

    小星：“阿姨说过，和我一起睡觉很可怕……”

    慢慢实在不忍心这样小的孩子心里有这样的沉重负担：“不是的，小星。”

    慢慢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小星生病了，那不是你的错！”

    小星不再那么自责。

    可是，过了一会，小星的脸色又变了。

    小星：“我饿了……”

    慢慢看时间：凌晨五点。

    慢慢试图改变小星的想法：“小星，现在时间太早了，我们再睡一觉。睡觉的时候是不会饿的，等天亮了我们再起来吃早饭好吗？”

    小星：“……”

    短暂的静默。

    慢慢的沉默是因为她希望小星能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不知不觉睡着，小星的沉默是因为他希望慢慢能够自己看出他的委屈和隐忍……

    小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因为他看到慢慢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星：“我真的好饿！”

    慢慢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小星：“你看，我的肚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收起肚子，“不是小星在叫饿，是小星的肚子在叫饿，是小星的肚子里面有个东西在叫饿……”

    慢慢一激灵，立马从床上起来。是的，她看到了，她看到了用全身心在呼唤食物的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