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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婶心头担忧,急道:没人知道吧?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程寻摆一摆手,快步回了房间,唯恐给江婶看出不妥来。

    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将桃花瓣交给江婶了。换了一身装扮后,她把包裹着花瓣的帕子收在一边,自己拿了本书,坐在窗前静静地看。

    程寻有一点好,不管心绪多乱,只要静坐下来看书,很快就能看进去,心也能慢慢静下来。

    她在这边看书学习,而苏凌也回到了宫中。

    他每日时间安排的很满,午后和程寻一起看了桃花,就得在晚上补回来。

    皇帝如今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如无意外,会将身上重担托付给他。皇帝现在对他寄予厚望,而苏凌对自己要求也高。

    他还有两个月就十七岁了,今年已涉足政事。除了翻阅旧年奏折,朝中一些事情,皇帝也试着让他处理。

    苏凌在灯下忙着,小太监提着食盒走了过来,施礼之后,笑道:殿下,这是皇上和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的宵夜,说让殿下早些休息,身体要紧。

    多谢父皇和贵妃娘娘担心。苏凌一笑,接过食盒,随手放在了一边。

    小太监离去后,苏凌双目微敛,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和贵妃娘娘对他的关心,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父亲多次强调姚贵妃对他的好,他很清楚父皇的意思。

    苏凌和姚贵妃交集不多,跟她也称不上不睦,甚至还要感谢一下,当年她的一句话留下了他母亲的生命。当然,他母亲苏氏的遭际和皇帝、姚贵妃不是毫无关系。

    直到将手上的东西处理完,苏凌都没去碰那个食盒。

    洗漱毕,苏凌拨了拨灯芯,上床安寝。

    昏暗的灯光穿过不甚厚的床帐,洒在他枕边。苏凌合上眼,呼吸平稳,渐渐睡去。

    他们的生活规律而充实。

    苏凌读书,学习处理政务。

    程寻也读书,学习自己该学的、想学的。她不想白活一世,她想使自己博学、强大。

    这年三月底,程寻的二嫂卢氏挣扎了几个时辰,生下了一个女婴。

    正好是休沐日,程寻也在家中,她第一次近距离见证小生命的诞生,还是自己的侄女。她兴奋而激动,当小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时,程寻眼眶一热,她一摸脸颊,发觉自己竟然也掉泪了。

    产婆出来报喜:恭喜,是个小千金,母女平安。

    守在外面的程渊当即道:姑娘好,先开花后结果,挺好的,赏。

    程启也满面喜色,连声说好。

    程家好几年没有喜事了,这次卢氏平安生女,程家上下都很高兴。

    尤其是程启。他成婚数年,才当上父亲,心中欢喜,难以言说。他请父亲程渊给女儿取名字。

    这是你的长女,名字你和你媳妇儿商量着取吧。程渊推辞。

    事实上程启自己之前已经和妻子一起想了好几个名字了,他坚持让父亲从中选一个。

    程渊略一沉吟:就静好吧。余下的名字,留给她弟弟meimei用。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程启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行,听父亲的,余下的名字,给她弟弟meimei用。

    他们还很年轻,以后女儿肯定会有弟弟meimei的。

    因为家里新添了小生命,程寻这几日回家的次数就多了一些。

    她去二哥院子里看二嫂和小侄女。小婴儿正在睡觉,二嫂卢氏倚着引枕,面色苍白,精神不济。

    卢氏冲小姑子勉强一笑,声音极低:她正睡觉呢,我听相公说,公爹给她取名叫静好。

    程寻点头:是啊,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不是二哥和嫂嫂选的名字么?

    卢氏笑笑,颇有些勉强:是。

    嫂嫂不高兴么?程寻察觉到不对,轻声询问,是是痛吗?

    二嫂生产时,她也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响动,自己都跟着身体发颤,心生怵意。

    卢氏含笑摇一摇头:傻姑娘,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那是嫂嫂不喜欢这个名字?程寻试探着问。

    卢氏摇头:公爹选的名字,自然是好名字。只是她轻声道:可惜是个姑娘

    听她言下之意,甚是遗憾的模样。程寻心中一紧,连忙握住她的手:姑娘怎么了?姑娘也是嫂嫂和二哥的女儿啊。怎么?难道二哥给你甩脸子了么?她站起身,急道:我找二哥去。

    卢氏连忙抓住了她的手,急道:不是,呦呦,你别急。相公没给我甩脸子,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她说着红了眼眶:是我觉得我没用

    啊?程寻急了,怎么没用了?嫂嫂你不要这么想。你生了宝宝,是功臣啊,怎么会是没用呢?

    她是个姑娘卢氏心中不安。

    嫂嫂不爱她么?程寻忽然问道。

    卢氏微怔,下意识回答:自然是爱的。可她

    她爱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孩子没出生之前,她一直暗暗祈祷,希望能一举夺男。她嫁到程家数年没有怀孕,公婆夫婿虽不说什么,可她自己没少悄悄烧香拜佛。

    卢氏很庆幸程家有不得纳妾的规矩,在这里丈夫尊重,公婆和善,小姑也好相处。虽然生活不比其他已经出嫁的姐妹奢侈,但是家中人口简单、生活安乐,她很满足。

    她很想她的人生可以少点波澜,有儿子她也能底气足一点。她害怕丈夫会以此为借口纳小,也害怕自己安乐平稳的生活不复存在。

    姑娘怎么了?我也是个姑娘啊。程寻一脸认真,爹爹、娘,还有二哥,他们都很高兴。没谁说生姑娘不好啊。嫂嫂,你没看二哥那高兴样子,他的嘴角都快扬到耳朵边去了。

    她掏出帕子,去给二嫂卢氏拭泪,放柔了声音:嫂嫂莫要哭,若给娘看到了,该说是我招你了。姑娘没什么不好,真的,爹爹也说先开花后结果。嫂嫂和二哥都还年轻,以后再给静好,生几个弟弟meimei就是了。

    卢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程寻又继续宽慰:我听江婶说,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不然孩子受了影响,可能是爱哭鬼

    卢氏忍不住轻笑:江婶何时说过这种话了?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听过这种歪理。

    程寻强自辩道:我不管,反正江婶就这么说了。她轻轻戳一戳小侄女的襁褓,轻声道:你要快快长大啊,多陪陪你娘,陪陪你姑姑,将来姑姑办个书院,教你读书认字。你的名字出自诗经,我名字也出自诗经。将来等你有了侄女,估计也要从诗经里头选名字

    她声音轻轻柔柔,充满了爱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