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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程寻记忆相同的是,呦呦十三岁那年的腊月初八,阳陵侯府忽然派了管事,接走了苏凌。

    至此,苏凌的另一身份浮出水面。

    《易钗记》里的内容,对程寻来说,有真有假。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她的胎穿,改变了《易钗记》这本书?

    如果她没有胎穿,那么真正的呦呦,会死在三岁那年,会有一个未来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新来的呦呦和她一样,想读书,想上学,甚至很明确地想提高女性地位

    这猜测让她心里难受。

    原来她并不是不可替代,也不是唯一。

    晚间,程寻抱着雷氏的胳膊,小声道:娘,我好想你啊。

    雷氏只当是女儿又撒娇了,她笑一笑,轻轻拍拍女儿的脊背:多大孩子了,还撒娇。

    程寻将脑袋埋在母亲颈窝,声音很低:再大也是娘的女儿。

    明日就是七夕了,你可要好好乞巧。雷氏笑道。

    程寻点头:嗯。

    七夕?她和苏凌正式定下关系,就是在去年七夕啊。思及旧事,她脸颊微热,脑袋埋得更深了。

    她对自己说,《易钗记》里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现在和苏凌挺好的。

    是的,她和苏凌目前感情稳定,也极有默契。

    七月初七当日,苏凌出现在了崇德书院。他先拜访了程渊夫妇之后,才去见了程寻。

    程寻早猜到他会出现,毫不意外。外面凉风习习,她想了想:书院里大家都在上课,咱们去外面走一走?

    苏凌点头:也好。

    两人就在书院附近,也未走远。

    你近日不大忙么?程寻凑近了他,看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苏凌笑笑:忙。

    怎么这么忙?程寻皱了眉,很辛苦吧?

    苏凌只笑了一笑:还好,看见你就不辛苦了。

    他这话说的极其自然,程寻不由地心窝一热,轻笑道:那你多看看我啊。

    回想着今日山长说的话,苏凌眸色微沉:呦呦,等这些事了了,我去请旨好不好?

    请什么旨?程寻纳闷。

    赐婚。苏凌握住了她的手,今日我去拜访山长,山长说起自上个月起,已陆续有人来提亲。他认真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能安定人心:呦呦,我想正式定下来。

    程寻如同受了蛊惑一般:那好啊,那就先定下来。反正,我不嫁别人,你也不娶别人。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低声道:不过,我觉得还得过一段时间。我不想让人以为,我的一等头名,我的官职,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她声音愈低,还带着些许沮丧:虽然说的确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如果没有他,她连参加初试的资格都没有。说是靠他,好像也没毛病。

    苏凌听得她那句反正,我不嫁别人,你也不娶别人,心头大喜。至于她后面的等一段时间以及缘由,他也都能接受。

    他是希望她能欢欢喜喜地嫁给他,不想她有丝毫的勉强。他笑道:不,你能考中一等头名,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而我只不过是帮你报了名而已。不说别的,单说白夫子举荐你。你可曾见过他举荐别人?他还不是看重你的才学?呦呦,你很优秀了。

    想到今日是七夕,苏凌心中一动,取下了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递给程寻:这个扳指,之前让你帮我保管过,那年端午前,你又还给了我。如今还给你吧。

    熟悉的碧玉扳指,让程寻微微一愣。她看一眼扳指,目光从他手心的伤疤掠过,又落回了扳指上。

    刚认识苏凌时,他就常常戴着这个扳指,后来确实教她保管。再后来,误会解除,他知道了她拿他当女人时,她将扳指还给了他

    苏凌笑笑:这个扳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念想,我要把它给我的姑娘。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唯一的姑娘。

    程寻眸光一闪,心念微动。所以说,那年腊八,怀敏太子出事,苏凌将扳指交给她时,就已经

    她心头一热,伸臂抱住了他,低声道:苏凌,我好喜欢你。

    她想,这份喜欢,应该比她所能说出口的要深上许多。

    苏凌看着程寻回到书院,才转身上马车回宫去。

    程寻刚进书院不久,写着求真务实的石牌后面就转出了一个人:等一等。

    竟是张煜。

    骤然见到他,程寻微觉讶然。虽说下学了,可他也不该在这里啊。她后退一步,施了一礼,礼貌而疏远:表哥有事?

    张煜轻咳一声:还没祝贺过你。虽然不赞同,但她能考中博学宏词科的一等头名确实很厉害,遑论她在胡渚使臣生事时从容应对了。

    他想,他之前大概是真的错看了她。

    程寻猜测他说的是博学宏词科的事情,她笑了一笑:多谢。表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她欠了欠身,向前走去。

    方才在书院门口,我看到了。张煜的声音忽的在她身后响起。

    程寻脚步微顿,扭头,面上已经带了些许冷色:表哥说什么?

    看她一瞬间冷下来的眉眼,张煜心里竟慌乱了几分:我是说,还是尽量不要私下来往。你和苏凌,走得太近了一些。他定了定神,又道:传出去,不大好听。女子还是应该贤良贞静,何况你,你不是有婚约了吗?

    他记得祖母曾说过,程呦呦已经和状元公杜聿订了亲,因此拒绝了和张家的联姻。

    去年重阳,在老君山看见她和苏凌一道登山时,他就想提一句了。但一来苏凌未必知道她是女子,二来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她和苏凌来往仍不避嫌的话,她就不怕杜聿不满退亲?

    程寻愣了愣,忽的狡黠一笑:是啊,苏凌刚和我许下婚姻之约,就不劳表哥cao心了,我先回去了。

    她不喜欢张煜,除了小时候的恩怨,还有在书院里的种种不快。不过因为是亲戚,不好撕破脸。

    她走的极快,张煜却愣住了。她和苏凌?那和杜聿是怎么回事儿?

    他心思转了几转,肯定是杜聿知道了她的一点事情,无法接受,就解除了和她的婚约。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经张煜这么一打岔,程寻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儿。晚间乞巧时也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直到系统再次更新内容。

    最新出来的,满满的都是苏凌。

    腊月初八,苏凌回到皇宫,迎接他的是皇帝手里的利剑。

    眉目冷清的少年抬手攥住了剑刃,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拇指上的碧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