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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郁青拖着行李箱和一兜子好吃的返校,顺路把东西给润生送过去。路过学校门口的电话亭,他给传呼台打了个电话留言。 没成想走到润生宿舍门口一抬头,便见那人微微扬着下巴,正嘟嘴看着自己。 润生嘴上抱怨道:“好慢。”说完嘴角却翘起来,直接接过了郁青手上的行李。 郁青看见他,就想起了家中衣柜里的“赃物”,只能别别扭扭道:“你空着两只手,我拿着这么多行李,当然慢啦。大门离宿舍也不近嘛。” “实验楼也不近呀。”润生轻松地接过行李往楼上拎,微嗔道:“下回早点儿发传呼,我去门口接你……昨天你都没回来。” “嗯,要上两份家教课嘛,从家那边走近一些。而且昨天麻杆儿他们家搬家,我也跟着去帮忙来着。”郁青定了定神,耐心道:“我给你发传呼了呀。” “什么时候给你也买个传呼。”润生琢磨着:“这样有事儿联系方便。” “我可不要,那么贵。”郁青赶紧道:“你不要乱花钱,赚钱真的很不容易。”他想起了昨天上课时面对的那个男孩子——初中生,教什么都不会,又是被家长骄纵惯了。就算郁青这么好的脾气,也被弄得有点儿沮丧。要是孩子的成绩一直提高不了,他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失去这份家教工作了吧。 想到这里,郁青立刻陷入了另一种小小的忧虑。 润生走进宿舍,把行李放在一边,随口道:“也没很贵。” “真不要。”郁青坚持道:“没有那个需求,又不是做生意的。咱们在学校里,你有一个就行了,有事我呼你就好。” 润生瞥了他一眼:“确定不要?” “不要。”郁青坚定道。 “那行吧。”润生似乎有点儿小小的失望,又带着些许探究:“是不是麻杆儿又对你讲他那套成功学了?还是家教的小崽子给你气受了?” 郁青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没有,就是觉得有时候你太不拿钱当钱,这样不好。我们是学生,你现在日常带着那个,已经太高调了。” 润生靠近他,安慰道:“没你想的那么高调。平时都揣在裤兜里,别人也看不见。” 郁青谨慎地往宿舍里望了一眼:“你室友都不在?” “不在。”润生伸手,啪地一下锁上了门,把探头探脑的郁青抵在门上,吻了过来。 柔软的唇一贴上来,那些烦恼就烟消云散了。润生身上有很淡很淡的檀香味儿,不是云苏的烟味,而是清爽的香皂味道。从过年那会儿开始,他抽烟的时候就明显见少了。 不管润生闻起来是什么样的,郁青都觉得喜欢。润生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低着头,时不时迷恋地用鼻尖轻轻蹭一下郁青的鼻尖。 郁青和他亲了没一会儿,就意识到了危险。他面红耳赤地轻轻推了推润生:“不来了……一会儿要出麻烦……” “什么麻烦?”润生明知故问。 “就麻烦啊……”郁青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有点儿没出息地蹭他:“一会儿万一你室友回来了……” “回来什么啊,都在实验室呢。”润生比他更腻歪,不老实的手开始悄悄作乱:“这个礼拜作业特别难……” “那……那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我搞完了。”润生的语气说不好是抱怨还是什么:“昨天你没回来,我在实验室呆了一宿……今天闲得无聊,都开始看别的东西了……”他贴着郁青挨挨蹭蹭,难耐道:“真是的,今天不能去实验室了……要么就在宿舍……” 这个想法可真是危险又大胆。可要怎么说呢,他们哪回都挺危险又大胆的。 郁青内心天人交战,几乎就要丢盔弃甲了:“能……能行么?” 润生不说话,又凑上来亲他。 正是火要烧起来的时候,突然听见走廊里一阵混乱,有人在外头用大喇叭喊着:“所有宿舍,把门打开!立刻打开!三楼宿舍查寝!”背景音里还有咣咣的砸门声。 郁青吓得一激灵,慌忙推开了润生。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擦嘴,替彼此拉平衣服。润生冷静地帮郁青正了正衬衫领子,这才打开了门。 外头是几个老师带着一帮学生干部模样的人,正拎着一大串钥匙,手拿大喇叭站在走廊里喊话。每个人胳膊上都有个红袖标,郁青只看清了“校风校纪”这几个字。 “纠察队的。”润生冷冷道。 其他宿舍也陆续开了门,大家都在门口不安地往外看着。 纠察队从郁青和润生眼前走了过去,在不远处一间没有开门的宿舍前停了下来。一位老师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把耳朵凑上去听了片刻,然后飞快地用钥匙打开了门。 很快,一男一女两个衣衫不整的学生被揪了出来。 那些严厉得近乎恶毒的斥问就不用说了。女孩子当场就哭了出来,两个学生像押犯人一样被带走了。余下的纠察队员开始挨个寝室问话。 郁青终于在昏暗的走廊里看见了其中一位老师的面孔——就是去年冬天把他们从会议室里撵出来的那个人。 他拽了拽润生的衣角。润生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拉回了屋里。 宿舍管理规定上写了不允许串寝,但日常唯一严格执行的,只有男生不许进女生宿舍这一条而已。虽然查寝是隔三差五就有的事,但纠察队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还是令人感到十分压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