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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寰平日话并不多,与人说话时,沉稳内敛不显锋芒。 可倘若他拔高声量之时,那便表示,应是动了怒。 即使定远侯君,在他身前,也受不住此等威压。 更遑论周怀瑾实乃区区一定远候府世女,此刻被旌寰威压笼罩,腿随之不由自主的发软。 她连退数步,避至裴元绍身后,两腿弯曲,扑通一声跪于他的身侧。 叩首,抬头求救的凝着他,认错道:“草民绝无僭越之意,殿下息怒。” 四人聚于茶楼后门,这一番响动,早早的便引起大堂内学子们的注意。 长帝卿红衣墨发,容颜绝艳,本就尤为瞩目,只肖一眼,很多学子已是将他认出。 有胆子大的女君,探头探脑,伸长脖子,看向后门。 裴元绍将大堂内的情形尽收眼底,侧身,看也不看跪地祈求的周世女。 他旁若无人的上前两步,凝了眼旌寰。 桃花眼内厌恶之色一闪而逝,眼睁睁看着旌寰对不远处那女子回护于身后,他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明之火。 旌寰回护柳苍云的姿态,无比碍眼。 女子爱女子,磨镜之好本无罪。 可旌寰这卑劣之人以喜爱为借口,用尽心机。她此番在茶楼,寒门子弟眼皮子底下,拉拢回护柳苍云。倘若被人看见,柳苍云必是要被有心人编排一番,被迫归入镇南王一脉。 茶楼外的冬风一阵阵吹过,吹得斜依靠与木门的红衣男子棉衫猎猎做响。 柳长宁抬眸,便见他领口解开的盘扣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细小的绒毛直立。 她抿了抿唇越过旌寰,拱手告辞。。 却没想到,手伸出一半,便被忽然走至近前的红衣男子一把捉住手腕,五指相扣,他扰了扰她干燥的手心。 微笑唇上仰,迎着旌寰的面,轻佻的抬起柳长宁的下颌。 低头,唇擦在她的耳侧,压低声音轻声道:“别动!看我身后。” 柳长宁顺着他乌黑发丝间隙,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不远处。 此刻大堂内已有数双眼睛聚集于此处。 此刻她尚且以银质面具掩面,到她半边脸并无遮掩,倘若被人看了全貌。 怕是不日,整个金陵城便会传,岭南寒门子弟柳苍云,与定远候府女君发生口角,被镇南王力保回护。 此事若传出去,她往后怕是必将被打上旌寰一脉的标识。 便宜夫郎此刻应是在帮她。 长帝卿虽然是保皇一派,在朝廷内与镇南王分庭抗礼。 可在宫外依旧是混不吝的性子,风流不知检点。 此刻他在茶楼内院游廊内调戏她,若被有心人看见,只会为长帝卿风流韵事上多加一笔。 却不会将她纳入保皇派阵营。 毕竟世人皆知,长帝卿虽面首无数,好色重欲,却在宫内与宫外,有两幅面孔。 因了三年前被京兆府伊陷害,他重回宫中后,极懂有分寸,绝不沾染宫中官员。 柳长宁眯着眼,唇角几不可察的弯了弯。她凑仔他的耳边,低低的回了声:“嗯……” 裴元绍松懒的背脊倏然一僵。眸色微深,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柳苍云待他的态度有些……亲昵! 裴元绍耳根微红,却又无法控制心底一闪而逝的异样。 只能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农女那夜生了情的模样,脸色这才好了些。 柳苍云色若春晓,仙人之姿也无用。 她能有那人行吗? 她能有那人发情时,身上溢出来的铺天盖地的香味儿,诱人沉,沦? 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人,再也没有任何女君,有那样的能力。散发诱香时,他会不由自主的张开腿,求她给他。 每每想起她,心口微疼。 他愣了愣,将眼底复杂的神色悉数收敛。 侧头看向旌寰,似笑非笑道:“镇南王君说的极是,此女子本殿看着甚合心意。本欲与之红袖添香,邀她回明德长帝卿府中……。万没想到,周世女冲出来,坏了本殿雅兴,唐突了娇客。下次若是再范,便休怪本殿重罚。” 他侧头对着周怀瑾冷哼一声,语气不轻不重,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仪。 裴元绍慢条斯理的说完话,轻佻的拿出柳长宁怀中的暖炉,递还给旌寰。 挑眉,轻笑道:“旌主将暖炉收回得好,本殿不喜我的人,染上别人的气息。” 身着黄色镶边锦衣的女子本是垂着头倏然抬起,他丰唇微抿,并不搭理裴元绍。 他丹凤眼直直的迎向柳长宁的眸子,扯了扯嘴,低声问:“苍云,暖炉你当真要还于我吗?” 柳长宁蹙眉,镇南王君的语气很是不对,堂堂一位王君看她的眼神……竟是缱绻柔情。 柳长宁抖了抖通身的寒意,蹙眉道:“多谢王君好意。暖炉在下愧不能受。” 裴元绍握着柳长宁的手使力,墨色的眸子定定的迎上旌寰的目光,冷声道:“旌主,告辞。” 不远处已有学子往内院后门方向走来。 裴元绍觑了一眼客栈大堂内乌鸦鸦的人头。拉着柳长宁的手,背身穿过内院儿游廊,从偏门走出。 旌寰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眼底的猩红呼之欲出。 方才那人看他的神色警惕又不耐,想必定是看出了他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