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那么狠的一耳光
“秦钰?” 傅胭却仍是不信,她抓着他的手臂,紧盯着他的脸:“我是在做梦吧?秦钰……你怎么这么瘦,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在美国不好吗……” 她的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却在快要触到那一刻又硬生生的停住:“这是梦,我不能碰你,我一碰你,这梦就要醒了……” 他刚离开的时候,她常常做这样的梦,只要她伸出手去,她的梦就会醒。 她不想醒来,她想就这样长睡下去,永远都不要再醒来。 “胭胭,是我,我回来了胭胭……” 秦钰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掌心那里传来温热的触感,傅胭整个人哆嗦着,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滚下泪来,她不敢相信,也害怕相信,这真的不是梦? “胭胭……” “既然醒了,就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病!” 病房的门倏然被人推开,秦钰整个人剧烈的一颤,握着傅胭的手指却是蓦地一紧,不愿分开。 “秦钰出去。” 容承僅的声音极冷,秦钰死死咬了牙关,他自小在容家长大,最怵的也是这个小舅舅,从来他说什么,他连反驳都不敢。 可这一次,看着傅胭被折腾成这样,他再也不退缩,也不愿再退缩。 傅胭全身冰冷,被秦钰握住的那一只手,渐渐冷到僵硬,这不是梦,可她却宁愿这是梦。 宁愿秦钰没有回来,宁愿秦钰没有抱着她哭,宁愿她一个人活在封存的记忆里。 “小舅舅,我……” 容承僅居高临下的望着秦钰,唇线挑出一抹冷漠:“既然你叫我一声小舅舅,就该知道坐在你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秦钰,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秦钰森然苦笑一声:“小舅舅,如果我不回来,傅胭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她是我的太太,你逾距了秦钰。” 容承僅的眼眸中毫无一丝温度,他从进病房,一直到现在,一眼都未曾看向傅胭。 傅胭整个人却渐渐的哆嗦起来,她想到秦钰如今的惨状,想到他在美国生不如死的时光,想到他被人诱导染上的毒瘾…… 容承僅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会不知情? 可秦家的人都被蒙在鼓里。 秦钰的毒瘾到底怎么染上的? 他什么样的性子,傅胭怎么会不知道? 认识她之前,他虽然风流多情,可却也从不肯碰黄赌毒这三样。 傅胭一瞬间,恍惚地想到了什么,立时,骨头缝里仿佛都在向外冒着寒气,她倏然抬起头来望向容承僅。 他的脸色异样的阴沉,看着秦钰的那一双眼瞳里,是深不见底的阴鹫和漠然。 傅胭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坠上了沉重的铅块,飞快的向着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坠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心思毒辣的人? 除了他,又有谁能把秦钰害成这样。还能瞒的秦家滴水不漏? 傅胭只觉得心口剧痛,容承僅这人,她惹不起,秦钰也惹不起。 如果激怒了他,他还会对秦钰做什么? “秦钰,你出去。” 傅胭忽然开了口,她的嗓子有点哑,声音一时间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可秦钰和容承僅都看向了她。 “胭胭……” 傅胭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挡住她眼底所有的情绪,她的手指藏在被子下,攥的那么紧,指甲硬生生的把柔嫩的掌心戳破,淌出血来,可她动也不动。 “你出去吧,我和你舅舅有话要说。” 秦钰缓缓站起身,眸光仿佛粘稠的蜜,交缠在她的身上,许久方才不舍的挪开。 他转身向外走,一步一步,走的牵挂万千。 容承僅等着他出去,并未和傅胭说话,他直接按铃叫了医生护士进来。 傅胭坐着不动,任凭他们摆弄着自己。 输液的针头扎在手背的血管里,一次没有成功,护士紧张的说声抱歉,换了手又去扎第二次,她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曾经她多怕疼?每一次生病要吃药打针的时候,都会哭的天都塌了一样。 哪怕是长成大人了,还会在打针的时候掉眼泪豆。 容承僅看着她手背上出现的一大块淤青,眉毛微微蹙了蹙。 医生护士都出去了,他走到她床边坐下来拿了医药棉签沾了药膏,轻轻涂在她微肿的手背上。 他微微低着头,眉宇之间蹙起来,他的神情专注,动作认真,仿佛捧在他掌心里的是他毕生最珍贵的宝。 傅胭的眼泪缓缓掉下来,她把手从他的手指间抽出,然后抬起来,一耳光搧在了他的脸上。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脸被打的偏在一边,他就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许久都没有动。 傅胭哆嗦的不能自持,手指头被震荡的几乎麻木了,她透过泪雾,清晰看到了他的脸上浮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他就保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坐着,瞳仁里沉沉浮着什么情绪,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就融在明亮耀眼的光线里,一点点的模糊了。 “是你让人教唆的秦钰吸毒是不是?” “是你把他害成了这样子,只为了毁掉他,让他再也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容承僅,你是人吗?不,你是禽兽,你禽兽都不如!” 她终于哭着喊出来,过分的激动,要她整个人颤抖不停,她哭的嘶声裂肺,要他一瞬间以为,他是回到了她父母惨死的那一天。 他僵硬的转过身来,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傅胭怎么变的这样陌生?她还是那个他捧在掌心里疼着护着,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吗? “胭胭,你说什么?” 他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他望着她,目光那么深,仿佛要穿过她,去把那个他心里的傅胭给找出来。 “容承僅你把秦钰害成这样,你把我也杀了吧!你杀了我吧!” 她像是疯子,狠狠的推着他,捶打着他,手背上的针头早已在她近乎癫狂的动作里滚了出来,在那一片雪白的柔嫩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线。 她却觉不出疼,她只是不要命了一样狠狠的捶打着面前那个人,那张脸。 她恨他,恨他就这样毁掉了她的爱情,毁掉了她心爱的男人。 口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他的眼角,被她的指甲抓出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刺痛,让他渐渐的清醒过来,他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制住她近乎疯狂的动作。 “傅胭。” 他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傅胭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挣出自己的手,蜷缩着把脸埋在膝盖那里,她低低的呜咽着,像是一只陷入绝望的小兽。 又回到了从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变成了万丈鸿沟。 可他再也不像从前,他的心像是蒙了一层雪,渐渐冻的血液都不会再流动,然后,彻底的变成一片死灰。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她满是血的手背上,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转过身去,安静的走出了她的病房。 几分钟后,有护士敲门进来,手里端了小小的铝制托盘,有消毒药水和纱布。 “容太太,我帮您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傅胭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护士小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伤口处理妥当,又包扎好,这才轻轻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傅胭忽然抬起头来,她把缠着纱布的手缓缓的举起来,举在眼前。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眼窝里一颗眼泪,慢慢的滚了下来。 容承僅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他们的家,到处都是她的气息,他不想回去。 顾维生近期不在郾城,离开的时候,顾维生对他说,他想去看看谢佩仪过的好不好。 方靖之带着方晴回北京过年了。 而原本,今日是他带着傅胭飞夏威夷的日子。 他驱车,漫无目的的向前开,因着临近除夕,城市里依旧很热闹,到处都是喜气盈盈的脸。 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幸福的吧,让人觉得幸福好似很简单一样。 可对他来说,却怎么这么难? 容承僅开车去了公司。 一栋大楼,零星的还有一些灯光,停车场的保安看到他的车子时,吓了一跳。 容承僅把车钥匙给他,转身向大楼走去。 他开了指纹锁,走进电梯。 顶层他的私人办公室里,有他的一个储藏室。 他摘了大衣,打开门锁,随便拎了几瓶酒出来。 不再像往日那样慢条斯理的品尝,他拎着瓶子,赤脚走到落地窗前。 万家灯火,却没有他的那一盏。 容承僅自嘲的笑了笑,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被她搧了一巴掌的那半边脸。 口腔里破了一块,碰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可他面无表情的灌下一大口酒,酒精刺激着痛处,最初的一阵辛辣疼痛之后,渐渐就麻木了。 手机在一边嗡嗡的震动了一下。 容承僅拿起来,打开。 是薛莞发来的,她和向阳的一段小视频。 向阳对着镜头,笑的傻乎乎的:爸爸,新年快乐。 薛莞搂着他,低眉垂目的温柔,间或抬头时,眸子里满是柔情爱慕。 他想,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愿意给他温柔和无尽的爱慕,可他却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