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只要有便宜可占,他才不管马德正这个老头又在说什么,赶快先把破完案的下餐给霸占掉。 旁边坐着的胖子,盯着面前桌上的白切鸡,唧着嘴问道:“酒已经喝掉了,可以吃了?” “牛大勇,你干什么啊,又不是没吃的。”那名长得很丑的应捕叫吴仁药,潇洒的一甩头,手撑着下巴就自信满满的笑道,“小柔meimei,晚上要不要去看灯?” 庄柔赶快摆手说道:“不了,我哥管的紧。再说三天比限一到,要是破不了案子,我可是要吃板子的。” 吴仁药便对她扔了个媚眼,深情的说:“没事,等案子破了,我去找你哥说说。跟我这样的人出去,你哥肯定一百个放心。 众人一阵发寒,被他弄得只犯恶心,东西都快吃不下去了。 啪! 旁边的马德正一巴掌就打在他的头上,喷着口水沫子就骂道:“现在大家正在吃饭,人丑就别说话,你扔个媚眼快恶心死我们了!” 吴仁药捂着头,满脸委屈的说道:“老大,虽然我知道你长的丑,可也别嫉妒我的容貌啊,这可是天生的。你连孙子都快有了,别看到有女孩喜欢我,就想要破坏好不好。” “呸!”马德正狠狠的骂道,“闭嘴吃饭,再敢给我乱扔媚眼,我就抽死你。” 随后,他咬牙切齿得提醒道:“别怪我不告诉你,县令大人最讨厌别人说长的好看。以后别再提你那张老脸,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仁药惊骇的看着他,发现老大是认真的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有女孩总对我有意,这个也不能说?” “”马德正无语的看着他,仔细想了想小郡王肯定女人多,这种应该不会触到他的逆鳞,才没好气的白了吴仁药一眼,“爱说就说,反正也没人对你有意过。” 听到可以说这事,吴仁药总算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说:“真是吓到我了,还以为连这个也不能说,会让那些女孩伤心的。” 庄柔不太懂,他哪来的自信,竟然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这衙门里的应捕就没一个正常的,瞧着就像是别处不要扔过来的一样。 林飞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也不用人招呼,更不想看到吴仁药的脸,只是和那两名书生一样,低头自管拿着筷子夹菜喝酒。 可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都没夹几筷子,盘中就只剩些葱姜蒜了。热菜都还没上,四大凉菜就没了,他拿着筷子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吃的。 这一看,就见对面那胖子的碗边,堆满了白切鸡的骨头,感觉整只鸡都在那了。而此时他还抓着一大把凉牛rou,使劲的往嘴里塞。 他吃得满脸都是油,rou渣子都粘在了脸上,林飞的目光只能落在他的嘴上,看着那些牛rou被一堆堆的塞进嘴中。吃得那叫一个可怕,感觉放个人在他的面前,恐怕都会被吃了。 那两名秀才也被牛大勇的吃相,顿时半点胃口都没有了,简直就像是看到饿死鬼投胎一般,就算吃得下也没那个勇气和他抢吃的。 “喂,你悠着点啊,小心别给噎死了!”庄柔睁大眼睛看着牛大勇,马上想到了以前那些流民,常常也是饿成这样。 有一回实在是没东西吃了,抢观音土时场面就和现在一样,那些狼吞虎咽吃得最多的人,最后都腹胀被土撑死了。 牛大勇这时已经把手上的牛rou都吃完了,很没礼貌的舔着手指,眼巴巴的问道:“热菜怎么还没上来呀?我还饿着呢。” 庄柔也无语的看着他,还好这时厢房门打开,小二又来送菜,才缓解了厢房中尴尬的气氛。 总不能让牛大勇一直吃菜,别人还要不要吃了,她便让小二送一桶饭过来,让牛大勇吃个够。 看到大白米饭,牛大勇几乎是咆哮着寻了个大汤盆,打了饭抱在怀中就开吃起来。 马德正他们已经习惯了,拼命的和牛大勇抢吃的,整个餐桌上已经容不下庄柔他们四人了。 庄柔喝了口茶,没有再动筷子,目光落在了马德正几人身上。他们身上的应捕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处早就磨得起毛,还好没打上补丁。 到是坐着吃东西时,应捕服下面的裤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就连捕头马德正也是如此,真是相当的穷。 她有些不解,总是听说应捕平时鱼rou百姓无恶不作,怎么可能会穷成这样? 两名秀才虽然有付帐的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点过的菜已经上完,他们连块菜皮都没抢到,而且还根本不够吃。完全不问他们一声,马德正就自己让小二上菜了。 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庄柔提醒再吃下去,可能小郡王都来了,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停了口。 马德正还让小二把剩下的菜全打包了,又多点了两坛子酒,这才提着几大个食盒叼着牙签带着吴仁药他们走了。 “多谢两位公子的款待,今天真是吃得尽兴啊。”庄柔拱手对坐在桌前,捏着空钱袋的两人说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人便开口道:“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回去了?” 庄柔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二位移步豆湖县衙。” 话音一落,两人顿时忍无可忍得拍桌站了起来,“你明明说不去衙门,现在鱼rou了我们一顿,又反悔要带我们去了!” “可你们已经到了呀,县衙不就在街对面吗?”庄柔指了指窗外说道。 “什么!”两人往窗口看去,就见刚才那群讨厌的应捕,正提着食盒走进了对面那破宅子中。 庄柔笑道:“走,又没抓你们,怕什么啊。问点事就走,安阳伯可就在里面,你们不去他还不得跳出来,质问为什么一起在那喝酒,你们没事他儿子却死了。” 两人气得捏紧拳头,忍了半晌最后只得自认倒霉,但请求能不能派两个人回家送个信。他俩是半夜跑出来玩的,住的近所以结伴出来连个下人也没带。 想必现在,家人都不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 庄柔却只笑了笑没答应,只说问完话便可以走,用不着通知家人。这么怕家人担心,不如早点过去县衙中,问完便可以回去了。 两人垂头丧气的跟着林飞下楼,脚下如灌铅一般,慢慢的向街对面移去。 突然,就听到有人喊道:“李兄、王兄,你二人这是要去何处啊?” 两人抬头一看,顿时满脸惊喜得喊道:“许兄救命啊!傅兄昨晚死了,我们被当疑犯给抓了!” “什么,有此等事!”那男子一脸诧异的说道,不敢相信昨晚还好好的人,竟然一夜之间就没了。 庄柔抱着手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个温文儒雅,长得一副好皮囊的许公子。 她突然冲着林飞眨了眨眼睛,弄得他是一头的雾水,然后就走上前去,挑眉笑道:“许驸马,也请你到县衙走一趟,有些事要请教你一下。” 许一恒看着她,露出个诚恳的表情,“自然要去,傅兄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等怎么能袖手旁观。只要有用得着许某的地方,许某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最好,三位请。”庄柔笑眯眯得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17章 君子好事 这才走进县衙,庄柔就看到小郡王拿着给狗尾巴草,正坐在他的马车踏脚凳上,在庭院里面逗一只踏雪黑猫玩。 他抬头看了眼庄柔,目光就直接越过她,落在了旁边的许一恒身上,有些意外的说道:“状元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过郡王,在下正好路过此地,听闻好友突然离世,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尽点微薄之力。”许一恒拱手见礼道。 楚夏笑了笑说:“我这里还差个主簿,你要是闲着没事干,不如过来玩玩?” 许一恒平静的应道:“多谢郡王美意,就算在下愿意,恐怕也是不行的。” “那驸马有何好做,不如跟我一起玩呢。”楚夏不以为然的说道,全然忘了自己的爹也是个驸马。 庄柔这时才想起来,其它三名县官都没看到,尤其是管牢狱的典史,就赶快问道:“大人,我们没有典史吗?” 楚夏抬眼看着她没有吭声,满脸都是这种事也要来问爷的表情? 马德正及时的跳了出来,陪笑着说道:“朱典史平日都在菜市上,今天有一富户家中纳小妾,应该过去送猪rou做帮厨了。” “啥?”庄柔睁大眼睛看着他,典史去做帮厨了? 到是楚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继续用狗尾巴草逗着猫咪玩,好像那典史好他无关一般。 马德正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平时我们县衙中没有事干,所以朱典史被他娘子叫回去经营那猪rou摊了。平时接些帮厨,杀鸡宰猪的活,勉强能养活家中那九个小子。” “大人,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他还不知道您来了呢。” 楚夏晃了晃手中的狗尾巴草,“不用,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案子,庄柔说了要自己破案的,就等着抓到人的时候,再把典史叫回来好了。” “不过朱典史家做的酱rou不错,偶尔我家的厨子会去称点过来,他做菜还是满有水平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完全没有想责骂一个不守规矩,跑去卖猪rou的典史。 庄柔无语的站在一旁嘀咕道:“那县丞呢,不会去摆摊卖字了?” 马德正赶快说道:“他哪里干得了那个,早几年就中风,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上次他家夫人才来闹过,说没有生火的柴禾,把后堂的门窗给拆走了。”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清廉的衙门啊,我都不敢相信,大昊朝竟然有这样一群人,必定要上报皇上给你们记一功。做为官员表率,让全国的人都学习才行呀。”庄柔真的是没想到,这个衙门清风亮节到了这个地步。 噗! 楚夏忍不住笑出了声,继而扶额大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看着她说道:“这豆湖县随便抓一个人出来,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平头百姓都没几个。你觉得他们可以去鱼rou谁,不被别人当鱼rou就算好了。” 没想到小郡王这么能体会他们的苦处,马德正又拱着手高呼道:“大人明察秋毫,只是看了一眼,便能知道我等的苦处,真乃是智多星下凡,可谓是我大昊朝第一人啊。” “别拍马屁了,去烧壶茶水,我要和状元郎好好的聊聊。”楚夏把狗尾巴草扔给了猫,站起身来说道。 庄柔一个箭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神色严肃的讲道:“大人,我有事要问许公子,这茶还是等以后再喝。他昨天也和傅厚发在一起喝酒,送别的时候他也有份,所以这三人都是嫌犯。” 楚夏好好的看着她,片刻之后便笑了起来,“行,那我不打扰你查案了。驸马爷,我们隔天再聊。”说完便直接转身往大门口走去,他那四名侍卫不知刚才藏在了哪里,现在突然就跳了出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除了马德正还在那拱着手欢送他离开,其它人都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脑中都有个念头,极品纨绔真是难持候啊。 “林神捕,这两人就交给你问了,我想和状元郎聊聊。”庄柔直接把那两人扔给了林飞,然而这地方连个破椅子也没有。她一看衙门口的鼓竟然就放在角落里,上面还凌乱的扔着副牌九,看来是被马德正他们拿来当桌子用了。 旁边有几块坐得有些光滑的石头,已经算是这破县衙最正经的坐处了。 于是她对着那破鼓走了过去,对着许一恒又做了个请,“状元郎,请坐。” 这破县衙烂得超乎许一恒的想象,但他的修养非常不错,眼角跳了跳还是走过来坐下,拱手礼数特好的问道:“不知我可以帮点什么?” 庄柔笑了笑歪头一看,马德正他们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到是有淡淡的酒味飘来。八成是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又坐着继续吃剩菜。 一群饿死鬼! 她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许公子,听说你之前帮过来客楼的东家易钱?” 许一恒愣住了,他以为会问昨晚傅厚发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是几个月前的。 “是的,这和傅公子的事有关系?”他好奇的问道。 庄柔慢悠悠得说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两件命案,都能看到许公子的身影?” “只是巧合而已,我现在也后悔,当初要是能早些出言阻止,那易钱也不会失手伤人,把人给打死了。”许一恒皱着眉遗憾的说道。 看他的神色自如,并没有任何犹豫,庄柔便问起来了昨晚的事情。 许一恒也如实的说来,昨晚到竹语楼是几天前便约好的,不外乎就是文人之间应酬一下。 来了七八志同道合聊得来的人,却不想傅厚发也跑来,不过他本来不是找他们的,而是先去了另外一间包厢。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出来,在门口就遇到了刚净手回来他,见驸马爷也在此地,傅厚发便厚着脸皮挤了进来。 一直喝到了半夜,他才摇摇晃晃的出门,当时除了许一恒之外,还有其它几人扶他。才下楼就让他的下人扶上马车拉走了。 如果有人要害他的话,也只能在马车之中,当时一起喝酒的人可都在场,谁也没跟着去。 大家相互可以作证,就连竹语楼中的姑娘和客人,都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庄柔认真的抄录上来,点点头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然后顺口问道:“许公子,你讨厌傅厚发吗?” “哦?何来讨厌之说。”许一恒不解的问道。 “他身为一个伯府的大公子,身份和地位都很高,却当街殴打小妾,甚至不顾她的安危,直接踢到了我的马下。想必这样的人,平日对其它人也不会客气到什么地方去,人品应该相当有问题。”庄柔笑眯眯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