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中的包子，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大家再也没有浓粥和rou包子吃，而是要吃稀粥和难下咽的杂粮…… 庄柔站起身说道：“今天就这么一餐，下午的饼和晚上的粥就免了。灾民没必要吃这么好，只要能活着就行，都这样吃，这一个月过完，是不是全吃土？” 话音才落，一物就从灾民中向她扔了过来。她伸手抓住，发现是个包子，而人群中也大吼起来，“狗官要扣我们的粮，打死这个狗官！” 扣粮的消息顿时在灾民中传开，众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打死狗官，还我们的粮，打死她！” 衙役们顿时万分紧张，难道要民变了！ 第374章 我的地盘 对于逃荒出来的灾民，没有什么事，能有口粮被克扣这么重要了。听到三顿要减成一顿，还只能喝点薄粥和杂粮馒头，众人像被抽走了命似的闹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走过很多州县，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只有到了洪州后，此地吃的比他们在家时还要好，在家时虽然饿不死，但是哪里能像这样，天天能吃到有rou的包子。 平日生活不好，路上又瘦了一大截的人，在洪州守了一个来月，人都长胖了。要不是出来逃荒，都不知道这瞧起来也不繁华的洪州，竟然能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现在粮食要是被扣，吃不上rou的话，这日子要怎么过！ 机灵的把包子放在怀中，举着拳头要粮，有激动的人便把手中咬或没咬过的包子，向施粥棚子中的狗官扔了过去。 “砸他们！我们要粮，要食物，要住的地方！我们要过上好日子！”灾民越喊越情绪高涨，从要粮一直要到了房。 衙役们害怕了，一人赶快说道，“我去禀告大人！”然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庄柔站在原地瞧着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而衙役们都在大声的安慰众人，想让这喧闹平息下来。 可没有庄柔开口，同意重新把救灾的口粮发下来，这民愤根本就平息不了。 有衙役看事态越来越糟糕，只得赶快说道：“大人，快拿决定啊，真要闹起来我们几个根本就挡不住！” “没到山穷水尽之时，民闹起不来，放心好了。”庄柔淡定的说道，面对众人越来越高涨的情绪，她没有任何慌张，却吓得帮工都扔下锅跑远了。 这时，突然有黑影向一名衙役飞过来，庄柔一脚就把他踢开。那东西砰的就砸在了案板上，砸得瓷碗碎了好几个，瓷片飞溅的到处都是，还打到了人身上。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块拳头大的石头，如果砸在人的头上，那可就要头破血流了。 机会来了！ 庄柔抓起弩箭，对着刚才石头飞来的方向，一箭就射了出去。只听人群中一名粗壮的男子惨叫起来，左肩上中了箭。在他的右手上，抓着块拳头大的石头，还没有扔出来。 众人脑海中还没有任何念头时，一箭又飞了过来，射穿了他拿石头的右手腕。石头掉到了地上，随之倒地的还有这名壮汉。 “袭击公差，聚众闹事者，杀。”庄柔提着弩箭从棚子下走了出来，刚才还无比激烈闹着要粮和房的流民，全部都熄了火。纷纷害怕的退后，让出一条路来。 衙役也被吓了一跳，这庄姐儿也太喜怒无常了，说动手就动手啊！ 那男子还在惨叫，庄柔表情淡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围观的流民谁也不敢吭声，连不懂事的孩童也被长辈捂住了嘴。 “刚才我就看到了，你在人群里面喊打死狗官最大声，似乎最早喊打的就是你。这地上多是泥土杂草，石头却不多见，这么大的石头河边倒是多。”庄柔瞧着他开了口。 “从各种迹象看来，你应该是故意想引起民愤，好冲撞官府。借机闯入城中，让你的同伙进去烧杀抢劫吧。最后让这些无辜只是因为没饭吃，离开家乡出来讨个活路的流民给你们背黑锅。” 她嘴角一翘笑了起来，“洪州可没多少银子了，你们也知道，要不是遇到了大旱，洪州平时还没你们的家乡富足。知州大人乃是皇亲郡王，从小锦衣玉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自然按他的想法来救助灾民。” “他这样做可不大好，粮食半个月吃完，入了冬连草根都没有，我想知道各位是要到京城去讨饭吗？”庄柔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当中做流民的日子，恐怕都没有我多，你们有什么小心思，我比你们还要清楚。” 突然，她收了笑容，抬起弩弓一箭就射进了那壮汉的喉咙中，直接要了他的命。 众人一阵哗然，还以为她只是在劝众人离开，没想到竟然要了人命。有女子还发出了惊叫声，这杀人怎么和切菜似的，如此的淡定自如，难不成是个恶鬼不成！ 庄柔眯着眼睛，充满了杀意的盯着众人，“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想在这里闹事，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给我好好记住，你们是流民，有口吃的熬到来年旱灾过去，还能重回家乡。” “在我的眼里，你们还算不上流民，没有任何一个流民，会让rou包子掉在地上而无视。这是今天最后一顿，没领粥的继续，拿了的全部回去，明天再来。”她说完之后，并没有人离开，全部都在观望。 庄柔已经不再去威胁这些流民，直接弯腰抓住射在壮汉身上的弩箭，一只脚踩住他，扑哧就把箭拔了出来。沾血的箭头被她放在壮汉衣服上擦拭干净，才又去拔另外一根。 三根箭都擦干净，她抬头瞧着围观百姓，歪头便问道：“怎么，找本官还有事？都想试试看这些箭的威力？” 话音一落，围观的流民如同看到了鬼，顿时一哄而散。 庄柔暗暗的咬了咬牙，小郡王到底在干什么，竟然这样救灾，回去得好好的骂他一顿。这完全就是在害人，要不是自己回来，这些灾民到了腊月早死光了！ 衙门中有多少银子，她觉得楚夏比自己清楚多了，还敢这样乱干，难道想救不下去的时候，就收行李逃回京城吗！ 她走回到了棚子中，那壮汉的尸体就如同威胁一般扔在那，随时提醒着流民们。现在他们已经是每县都讨厌的人，别放着日子不过想要寻死。 领粥和包子的队伍排的比之前还要整齐，没有人再说话，全部乖乖的带着包子和浓粥回去，这可能是他们在开春前，吃的最好的唯一一顿了。 远处的人群中，有两人在其它人的遮拦下，透过人群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很闲的聊了起来。 “哦，她从京城回来后，煞气比以前重多了，看来遇到了不少事。”罗云凡在掌中轻轻拍了一下扇子笑道。 花宇楼皱了皱鼻子说：“她倒是狠，直接就把粮食给克扣了，还杀人示众，真是半点善心都没有。” 罗云凡微微一笑，“这不是正好，那荫德郡王把流民供着养，害的我们都无机可乘。现在她回来，片刻的工夫就让流民心生恨意，真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啊。” “是吗？可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她，这个女人有毒，谁沾谁倒霉。”花宇楼不置可否的说道，反正这世上的女人全死光了，他也不会想接近她。 第375章 谁给你勇气 洪州州府衙门大门处，楚夏已经站了好一会，他今天特意打扮的比较寒酸。 发冠上桂圆大小的珍珠已经换成了玉片，衣服上的刺绣减了三成，也没穿镶宝石的鞋子，只是在鞋面上简单的镶了块玉。 本来可以穿得富贵些好让灾民心中不满，但安王来了就不同了，能让别人背黑锅的事，他绝对不自己来。 只不过这是楚夏认为的寒酸，身上那些他觉得不值钱的玉石，随便拿一块出去，就足够一个百姓之家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管案宗的书吏就贴墙站着，手中抱着厚厚的三本书册，里面是无数大到杀人，小到丢了喂猫盆的案子。 本来忙得焦头烂额，得维护洪州治安，还要去管着灾民，不让他们闹事的马德正，今天也没出去。因为庄柔要回来了，他特意告了一个时辰的假，在门口等着迎接她。 前来报信的侍卫悄悄看了眼楚夏，他只派了人送赵神医先过去看看周平的伤，毕竟那人还有用处，而他自己就站在这里不去码头了。 萧然都没吭声，这小侍卫也不敢提，什么事有萧然做主，他禀报后老实的等着就行。 “她怎么还没来，那种人压根不可能陪着安王一家呀！”楚夏等了会便觉得烦了，还想在这里堵庄柔，先把她打发去办案子。 别说是骑马，这走路都应该到了，怎么会这么慢！ 他心中一怒，难道下了船没有直接回来，不急着来见俊美的我，反而是去市集上吃早饭去了？ 这时，从施粥处逃回来的衙役赶了回来，离得远远的就大喊道：“大人！不好了！” “呸！说的什么鬼话，你才不好呢。大人鸿福齐天，造福一方百姓，乃大福大贵之人！”马德正瞬间跳了出来，叉着腰就恶狠狠的骂道。 敢说大人不好了，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真是要反了！ 那衙役深知马德正那拍马屁狗腿子的功力，但现在没空理会他，直接跑到楚夏面前，上气不接上气的说道：“大人，庄姐儿去了施粥处，把锅给砸了！” “哈？”楚夏愣了一下，庄柔没回衙门直接去施粥处，确实有些勤快的超出他的想象，但把锅给砸了却更加的意外。 他自认自己救灾良好，谁来都挑不出毛病，总不能还因为灾民没rou吃而寻自己麻烦吧。 至于银子早早的就用完，那就是朝廷穷的问题了，与他没关系。 谁让他身为郡王，从来没吃过苦，像吃rou包子这种事，已经是他认知中最穷的一种吃食了。这解释说出去，除了骂自己一句纨绔，也无话可说吧。 于是，楚夏便问道：“她为什么砸锅，嫌吃的不是干饭？” 那衙役赶快把庄柔去了之后，马上就要克扣救灾粮食，所以引起了民变的事照实说了一遍。 楚夏听得神情怪怪的，竟然还能这样？ 他还以为庄柔回来洪州，会影响他想逼百姓民变的事，现在瞧起来根本不用他出手，这家伙直接就掀锅了。 可现在时机还不够，此时民变的话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这样吧，就麻烦两位同知带着官员去接安王，本官要去灾民那看看，真发生了民变，大家都不好交差。”楚夏瞧着两位心早就飞到码头的同知说道。 两位同知根本不想去看灾民，安王爷和宝郡王外带家眷受了伤，来到了此地那就是洪州的福气。 还以为郡王站在这里在等什么，没想到竟然是等庄柔那个疯婆子，就算两人不清不白，可现在是想女人的时候吗？ 安王和庄柔哪个重要？这不是明摆着，肯定是金贵的安王爷。这个女人野牛一样的，天天在后衙砸猪头，就算不接也出不了事。 他们早就等得心急，此时一听可以自行过去，马上便说道：“那大人多带些人，小心那些流民。这城外流民太多，安王爷也得早些接到城中才好，下官这就马上过去。” 楚夏都没等他们先走，直接骑上马就往城外去了。 众人一看他走了，就由吴同知他们带着人，浩浩荡荡喜气洋洋的去接安王爷了。 “萧然，吩咐下去，如果事态不对先镇压这一批，洪州现在还不能乱。”楚夏招手把萧然叫了过来，嘱咐之后便甩动马鞭赶往城外。 等他急冲冲的带着人来到棚区时，却发现流民们都老老实实的抱着碗，珍贵无比的吃着手中的食物，根本就没有什么民变发生。 正当他疑惑之时，就见流民全看向了他，一个个目光之中饱含希望，向他缓缓的聚集过来，“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只要没有民变就行！ 楚夏松了口气，虽然还没看到庄柔，但他不愿意冒险下马，便坐在马上笑容可掬的问道：“大家怎么了，为何在这里聚集？” “大人！有一名女子跑来推翻了大人的粥棚，还要克扣掉大人的救灾粮食。我们落难到此，遇到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是三生有幸。” 一大片流民跪了下来，祈求道：“求大人让我们活下去，给口饭吃吧。” 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流民给吓成这样，好像派了一支军队过来扫荡过似的？ 楚夏赶快安慰道：“大家不用这样，我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们先行回去，不用围在此处。请大家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跪着的人站了起来，却不肯离去，跟在他的身后往粥棚那边走去。 这关系到命的事怎么能不看个结果，这位知州大人很有善心，是真的为民做主，肯定会把那捣乱杀人的女人抓进大牢。 楚夏也不能把这些人都赶走，他还要演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呢，便任流民跟在两旁和身后，来到了粥棚处。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具尸体，喉咙处老大一个血窟窿，从里面冒出来的血都干了。身下一大片血迹，就这么躺在粥棚旁边，还真是有够威慑众人的。 都当众杀人了，流民们还能忍下去，八成是因为还没饿着。楚夏觉得庄柔运气真好，当然也是他的运气，没有之前就饿着流民。 不然今日当众杀人，说不定真的就成了没人领头的民变，想钓的人没上勾那可不就不划算了。 正当他盯着那尸体之时，庄柔突然跳到了他的马前，抓着缰绳就凶巴巴的喊道：“大人，你下来！” “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敢凶我？”楚夏一挑眉，这去一趟神隼门回来，脾气见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