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节
南宫仙玉终于露出了忧郁的表情，“敬云哥哥，这事去找洛文哥哥有何用。平日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并不是洛文哥哥做的决定，那都是我啊。” “洛文哥哥是要做家主的人，此等见不得人，会影响他在族中长老们对他看法的事，自然只能由我这以后的外嫁女来做了。” 什么！ 南宫敬云睁大眼睛，他一直以为，那些让大家在私下议论的凶毒之事，全是二公子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所为。 南宫仙玉突然笑道：“敬云哥哥想必以为族中传的那些事，都是洛文哥哥所为吧。其实都是我做的，只要长老们知道是我所为，而洛文哥哥是稳重有德能掌管南宫家的人便可。” “像敬云哥哥此等族人，不知道实情也罢，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还请敬云哥哥借头一用，毕竟此事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仙玉实在不想洛文哥哥为了此事焦头烂额。”她抬手轻抚了一下垂在肩头的发丝，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这借的可是人头，南宫敬云再对南宫家忠心耿耿，却也想惜命，那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他眼睛发红的盯着南宫仙玉，一个大胆的念头窜起，身形便是一动。 与此同时，跪坐在马车厢口处的那名丫环突然手起刀落，电光火石般的对着南宫敬云便是一刀。 扑通一下，他的头颅便从颈上落下，滚落到了南宫仙玉跪坐的膝盖边，脖颈处喷出的血瞬间染红了车顶，随即便不断滴落下来，如同在车中下了一场血雨。 南宫仙玉的身上和脸上，都被喷洒上了不少鲜血，但她坐在那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看着南宫敬云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她才轻声嘀咕了一句，“敬云哥哥可真是死都不安生，本想在野外解决，却还是要弄污我的衣裳。” “唉，沐浴更衣吧。” “是。” 庄柔在姹嫣阁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处理了大部份用不上的东西，换来了满满一箱银票。 现在占位置的东西没了，马车顿时宽松了不少，就比从洪州离开时多了一个放了些珠宝首饰的小箱子。 她不想再自己赶马车了，便把刚买来的马车卖给了常掌柜，让秦秋和银霸挤回了自己的马车。秦秋不可避免的成了车夫，只能坐在前面赶马车了。 也不管他情不情愿，但银霸在庄柔的车上，他自然也要挨着它睡，只能硬着头皮去赶车。 等他们出了码头小镇，顺着官道去往涞香城时，半道上便被南宫家的人挡了下来。 那南宫仙玉的丫环挡在马车前，献上了一个四方木盒和一封信，只说是南宫家给庄柔的赔礼。 庄柔先打开信，只见里面有一份涞香城宅子的地契，外加二十个丫环仆人的卖身契，这是连宅子带人都送给了她。 “告诉你们家小姐，这个情我领了。盒子里是什么，打开我瞧瞧。”她把信放在一旁，看着那盒子问道。 丫环把盒子盖打开来，走近马车递了过去。 庄柔探头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颗洒了石灰防腐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离去的南宫敬云。 头颅断口整齐，看来是被人以快刀瞬间斩下，眼睛睁得这么大，这是死不瞑目啊！ 不过特意送来给自己看，是想来吓唬谁呢？ 第664章 报案吧 庄柔露出吃惊的神情，盯着那人头不可思议的吸了口凉气，“这不是敬云公子吗？怎么现在就只剩个脑袋了！” “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还请几位前往涞香城报官，本官愿意一同前往，也好让此处的县令看在我的面子上，秉公办理此案。”她看着那丫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南宫怡给南宫仙玉充当侍卫又当丫环的这些年，经历过无数场面，现在却有些回应不了这合情合理又合法的话。 庄柔把话直接给说死了，南宫怡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已经不能说这是给庄柔的赔罪。这可都说要报官了，总不能承认人是自己杀的，又让这女人得了个南宫家杀人的把柄吧。 她站在马车前看着庄柔，绞尽脑汁把一辈子的想法都用在了此事上，好不容易才想到应该说什么。 “敬云公子之前拿刀想砍树，没想到踩到块石头，不小心滑倒之后，摔在了自己拿着的刀身上，头颅就这样被砍了下来。”南宫怡编起了人生第一个谎言。 她咽了一下口水，都说到了这步，只能继续往下瞎说了，“尸身不好带回去安葬，只得烧成骨灰带回去，但这头颅已经掉了下来，便用石灰保存下来。总得……总得让琉璃岛的家中老小看一眼。” 说完南宫怡都觉得自己这话肯定没人信，谁还能倒霉到这个地步，自己把自己砍死了，还连整个头都掉了下来。 庄柔一听，却好像真信了一般，面露叹息之色的安慰道：“没想到敬云公子好好的一个人，这才转个头，就生死两相隔了。他这运气也太差了，我能明白仙玉小姐的想法，确实是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在下还有事在身，不能去参加敬云公子的丧事，这份帛金算是在下的一份心意。虽然除了头，尸身已经烧了，但还是拿去买个好瓷罐吧。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家小姐节哀。” “要是手头紧，只管让仙玉小姐来寻我，一点点银两的事，不用再把敬云公子搬来搬去的，让人安息吧。”她说完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很抱歉的说没有白纸做白包，只能这样送上帛金了。 南宫怡双手捧着木盒，眼睁睁看着庄柔把银票放进了木盒中，盖住了南宫敬云的脸。 被当成是南宫家没钱安葬族人，所以让她带着死人头过来讨要帛金，这种穷酸的误会她有心要解释和反驳，但却又不知要怎么回答。 如果仙玉小姐在这里，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被为难住！ 南宫怡的脸色很难看，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要如何把话接下去，为了不把事情像南宫敬云那样搞砸了，她硬着头皮说道：“多谢驸马，我这便回去禀告小姐。” “早点回去吧，抱着这东西也让人慎得慌，别忘了提醒仙玉小姐，记得后日赴邀。”庄柔贴心的讲道，还不忙提醒了一句。 南宫怡应了声，便抱着木盒上了旁边停的马车，侍卫们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去的是码头的方向，庄柔才摇摇头说道：“真狠毒，我可没要她杀人给我赔罪，这还立马就捧着脑袋过来了。” 秦秋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你把赔罪的话全给堵了回去，还送了帛金恶心人，既然不想闹事，为何不接受南宫家的赔礼？” 庄柔歪头瞧着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似的，“我可是朝廷命官，得罪我送点金银不就行了，或是向我认个错。把人杀了给我赔罪，这算什么事，我是那种草菅人命的官吗？” “我要南宫敬云的头干嘛，又不是金子做的，不能吃不能用，传出去还以为是我小气，硬逼着南宫家杀人赔罪。” 她咂咂嘴，哼了一声，“这南宫仙玉心眼真坏，杀个南宫敬云就有可能让朝廷背上一个逼迫他们，听风是雨寻他们麻烦的坏名声。再让世子在京城里哭求一下，便可以搞得皇上和朝廷里外不是人了。” “我可是打遍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她的这种雕虫小技得逞。”庄柔得意的说道。 秦秋愣怔的看着她，果然当官的不管男女，都非常的狡猾。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以命赔罪，多常见的事，硬是让她想了这么多。 他都不敢想象，等后日在三彩楼赴宴时，两个女人那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全是各种算计和心思的样子。 算了，到时候自己和银霸坐隔壁雅间好了，那种场面可不利于用餐。 这时，庄柔抬头瞧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我猜她在这里没得到想要的答复，会把人头送到京城给哥哥请罪吧。” “真要这么想作死，我也不挡着。”她嘟了一下嘴，突然又嘀咕道，“不过，谁知道哥哥是不是早就盯着他们了。” 但想想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现在她首要做的事，是去把极乐宗的阴谋毁掉，让他们再也不能祸害女子才对。 庄柔便不再纠结此事，“走吧，我们去瞧瞧这涞香城的宅子位置好不好，还有二十个下人等着伺候我呢。” 马车动了起来，他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涞香城。 坐船来时，庄柔向秦秋打听过，这千美会要持续半个月，担心大家比出天下第一美便走人，所以各种选美比出天下第一都是在最后三天选出。 之前都是各种初选，把人一批批的涮下去，名目越多各家的女子便能更多的露脸赚名望。 而且也不能天天都比，中间总要休息一两天，好让英雄豪杰去会会这些美人，相互结交才是江湖人都往这里扎堆的重要原因。 明日便是千美会正式举行的第一天，今晚要是赶不到涞香城，说不定有些女子连参加都来不及了。 这官道便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向涞香城，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是坐在车中，也有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飒爽的和师兄弟们结伴而行的江湖女子。 庄柔瞧了半天，只觉得前几年不知道此事，真是白白浪费了。不然来此处游玩，可真是无比的有意思。 “这里的县令真不错，借着千美会弄出如此大的规模。瞧瞧这来往的江湖人，半个月在此吃住都得花不少的银两。尤其是要去见美人，或是相结交的俊杰，总不能空手而去，多少得带些礼物。” 她赞不绝口的说道：“都不用算，就能知道涞香城赚了不少。如果换了我，想必也会借着千美会，暗地里让当地有影响力的人，再搞出十几种名目，让姑娘们不能得到天下第一，但也能得个什么仙子之类的回去。” “叫那些傻乎乎的门派弟子，为了给门派增光，给师姐妹们不断砸下银子。如果有心悦的相好就更好了，银子还不得如流水般花出去，可谓是一本万利啊！” 秦秋听到这，突然抬头看着她就是一愣，“嗯？” “干嘛，我有说错吗？”庄柔被他一看，也莫名其妙的瞧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吃惊的说道，“不会吧！你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当地官府的心思？” 第665章 豆湖一霸 秦秋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心很累，自己一个混江湖的杀手，怎么可能去猜测当地官员在想什么。 不过想到涞香城千美会有官府插手，他就有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让江湖人最讨厌的就是官府，就算他们肯出钱出地盘来办千美会，也会让江湖人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想了想，便问道：“那以你看来，涞香城的官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不是对江湖人有什么企图？” “瞧我对你们那么不了解，我想历来朝廷也没对江湖人士搞出什么手段，就算是抓人也是因为你们杀人犯法，干了犯法的事，不管是不是江湖人都会被捉拿归案。”庄柔不解的说道。 “说来也奇怪，寻常百姓可不会这么敌视官府，江湖人要是行的正，坐得直，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哪里会这么心虚。难道你们整天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怕被官府发现了？” 说完庄柔便顿了顿，不好意思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本就是个一身血债，砍十回头都便宜你的杀手，确实对官府应该有敌意。” “秦秋，我们不提这些，就你自己觉得，官府插手千美会是为了什么？”她靠着银霸朝秦秋笑道。 秦秋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不外是想摸清我们的底细，待时机成熟时就对江湖人一网打尽。” “错！”庄柔半点面子也不给的反驳道，“谁对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有兴趣，当官的除了要为民做主，当然就是顺便发家致富。千美会来的人多，商家赚的钱就多，那就能上不少的税。” “税多了，考校的时候评价就高，显得此地官员有能耐，便可以升官。官位和你们比起来，自然是官位更重要，谁有兴趣去弄你们啊！” 庄柔不顾此话会伤害了秦秋这位江湖人的心，无情的说了出来。 江湖人那只是大昊朝的一小堆不安份的百姓，想要官府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这么看重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要有人闹事，平乱便行了。朝廷大军可不是养着看的，论数量可比所有门派加起来都多，就看想不想收拾他们了。 真话就是这么不让人爱听，秦秋斜瞪了她一大眼，把头转了回去，埋头赶车不再理会她。 “来这里好好的花银子，就相安无事，如果不花钱只想闹事，再不想管江湖门派，朝廷也只能出手来管了。”庄柔微微笑道，“江湖人再怎么折腾，不也还是大昊的子民，国破了门派还能好？” 这次秦秋转过了头，看着她说道：“兵荒马乱更好收弟子，那些带着钱财逃难的富家弟子，受到门派中保护，等战事平了之后，田地和宅子一并就归了门派。” “不遇战乱，门派很少有扩大的机会，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好。”他对朝廷的事不了解，但江湖中的事却是了如指掌。 对于庄柔所说的无国哪有门派，他是一点也不认同，百年前改朝换代，不少门派依旧存活下来。就算之后有些门派消失了，那也和大昊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得罪人被灭门，或是自己搞没的。 庄柔愣了愣，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江湖人只会忠心自己门派，根本不在意王朝变更。说不定在国家更替之时，有些还领头出来先投靠了对方。 这次仁王在洪州那边造反，不就有很多江湖人在里面掺合，专门搞暗杀这种很是让人棘手的事。 她叹了口气嘀咕道：“那就只能灭掉江湖，或是寻个办法，把他们掌控在手中了。” 秦秋皱眉盯着她，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不可能，你这种想法只会让江湖人更加讨厌朝廷，要是有人煽动他们，就真的反了。” “那就全部剿灭好了。”庄柔认真的回答道。 “……”秦秋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