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不过此时此刻他最好奇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所代表的意义。 她……他们……结婚了? 他不信! 或者说,他不能接受! 心中似有灼浪翻滚,怂恿着他。 为了压制住这份呼之欲出的汹涌,他强行转移了注意力,端起酒杯,冲她清清雅雅地展颜一笑,“新年快乐,蜜儿!” 宋蜜也跟着笑了一下,“新年快乐!” 当的一声,两人碰了一下杯。 而后各自将杯中酒饮尽。 她一向是不会安慰人的。 也没有跟人分享伤痛往事的经历。 知道宋枕书死在了精神病院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宋枕书墓碑前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跟宋枕书就不太亲近。 她曾经看见过别人的mama跟自己的女儿有多亲密无间,所以她知道,她和宋枕书之间的相处方式其实是不正常,甚至是扭曲的。 或许,宋枕书和权晸都曾经希望她是个男孩。 也或许,宋枕书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后悔生下了她。 这其中大概也有她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她好像从小就不会撒娇,粘人,围着大人团团转。 记忆里,她跟宋枕书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亲亲热热的亲子时光。 她都想不起来,宋枕书抱过她吗?哄过她睡觉吗? 宋枕书生她之前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她不知道。 打从她记事起,宋枕书给她的印象就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 宋枕书长得非常漂亮。 据说辍学之前,曾是云城大公认的近二十年来的最美校花,并且,她的各科成绩也非常好。 换句话说,为了爱情,她一手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前途和生命。 意识自己又想起了宋枕书,宋蜜及时掐断了思绪,垂眸去看腕上的手表。 快十一半点了。 她也该走了。 便在此时,霍清珏又叫了她一声,“蜜儿。” 后面的话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很明显是个半截话。 宋蜜不由得抬眼看他,“嗯?” 在她注视之下,霍清珏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了她的左手上,“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蜜眉心轻轻一动。 一想起男人的脸,她心尖尖上便即刻像破了一个窟窿一般,急吼吼地往外漏着风一样。 早在踏进霍清珏的家门之前,她就下意识地隔绝了一部分情绪。 ——把对男人的惦记和懊恼统统锁在了一个盒子里。 不去碰,不去想。 事实是,她的确忍住了。 就算明知道他伤得不轻,她也可以做到不管不问不看不听。 离得远远的。 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 可是现在她把这个盒子打开了。 男人的一张脸便从四面八方朝她扑面而来。 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宋蜜顿时便觉得心尖直发烫,仿佛一瞬之间就烫得不能承受了一般,恨不能立即飞到他身边去。 很快的,她站了起来,“你是问戒指,还是问我为什么会落单,然后来找你?” 见她半蹲下身去捡地板上的大衣,霍清珏立即意识到她要走了,“兼而有之。” “戒指是礼物。” “今晚,”宋蜜一边将手伸进大衣的袖子里,一边看着起身的霍清珏,“他受了伤。” 霍清珏即刻皱了眉,“跟乔豫东有关?” 宋蜜看他一眼,“嗯。” 拢了拢穿好的大衣,她开口告辞,“我走了,梁凉在外面等我。” 霍清珏只觉得喉管里仿佛有什么在烧,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出去。” 宋蜜也没拒绝,“嗯。” …… 外面。 封爵刚刚上了梁凉的车。 莫名的,梁凉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要不要我给宋小姐打个电话。” 封爵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看起来特别凶。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梁凉忍不住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其实就封爵的长相,略一皱眉就显得凶。 不过梁凉还是百般不自在。 又过了一会儿,她到底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二十五分。 其实她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小姐明明担心温律师担心得不得了,去城东的一路上,她几乎把车子开到飞起来了,好几个路口她都闯了红灯。 结果怎么见到人之后反而跑了呢! 宋小姐为什么会发脾气?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梁凉表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十几分钟之前接到封爵的电话的。 问她宋小姐在哪里。 她也不好瞒着,于是就实话实说了。 谁知道封爵这么快就到了,很显然当时他就在附近。 既然是在附近,那就十有**是跟温律师派的暗中保护宋小姐的人在一起。 打电话给她之前,封爵已经知道她们的大致位置了。 所以,是温律师让封爵来接宋小姐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让她打电话呢? 身为一名专业的保镖,她是不应该多嘴多言多问的,更不应该跟老板身边的人有什么私人的交集和往来。 哪怕是言语方面。 但是封爵之所以因为打伤乔豫东而被关了这么久,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去云上居接她。 如果当时她能再警惕一点,没有落到那个服务生手里,封爵就不必去接她,也就不会碰见乔豫东,更不会跟乔豫东打起来。 也就不会有这半个多月的牢狱之灾,和后面的麻烦。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她。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梁凉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后排,突然听到一声“对不起”的封爵第一时间想岔了,“你对不起什么?” “难道宋蜜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里了?” 梁凉一时不理解他的逻辑,想了想,干脆转过头去把她道歉的意思跟他解释清楚了,顺便还多说了一句抱歉。 “宋小姐在这里。”说罢,梁凉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问?” 封爵看她一眼,“没事。” 梁凉心里只觉得古怪。 也不知怎么就问了句,“是温律师让你过来的吗?” “温律师……他怎么样?” 封爵嘴角是个下沉的弧度。 其实他也不能理解,这个时候,宋蜜放着那小子不管,跑到姓霍的家里来做什么。 深更半夜,孤男孤寡,共处一室。 那小子伤得不轻,又不敢在家里人跟前露面,要不是他打电话追问,他怕是什么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