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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林栖受不了了,他简直是跑着奔了过去。那水流过青草,看着极为清澈,不知道源头是哪里。

    可那玩意儿竟像冰一般极滑,他踩上水,却一下子滑倒了。不及他肩宽的小小溪流,居然有着浪潮的冲击力,直直将他冲向远处。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少年始终跟着他,见状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拉他,反而也被这要命的小水流拽入其中。

    天空静默了许久。这时,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却陡地现身了,它那可怕的大嘴,倏地将晴朗澄澈的蓝天吞没。

    视线里一切事物极速地变得模糊,林栖无助地伸出手,什么却也抓不住。那水流以绝对的强者姿态,宛如某种命运的启示,要将他们送往一个阴寒、任何人都不愿去到的地方。

    咚!咚!咚!

    强劲的水流蓦地撞上什么东西,可怕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地在耳畔炸开,林栖的心直哆嗦,他所有的勇气都被吓跑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有什么拦住了水流,或者说,那水流在敲着某个门。

    他感到脸颊湿了。

    很快地,痛感又在皮肤上延展开来。

    这里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砸向他,他的骨骼都开始作痛!

    嘈杂的雨声中,后面那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快……快跑!”

    还能跑到哪里去?林栖只能想到躲进小海螺里,但他又感到一种强烈的、宿命式的预感,他绝对不信他的一生会如此平庸、莫名其妙。他害怕到极点,但又忍不住想要看某个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东西揭开面纱。

    “咿呀……”

    “咿呀……”

    “咿呀……”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响起来了,伴随着雨滴声、呜呜的风声,仿佛万鬼啼哭。

    那水流还在前方拼命地撞击着那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

    林栖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破坏了。但他费力地睁大眼睛,霎时间欣喜若狂,真叫他捕捉到一点亮光了!

    荧荧的绿光,闪动在前方,像流动的河流,攫取了他的呼吸。

    只要到了那里,有一个、他说不清但在意到快要死掉的问题,就可以被解答了吧。

    水流仍在飞快地向前。

    少年声嘶力竭地在后面喊着什么快跑,可明显无论是他还是林栖都跑不掉。在这无路可走的惊险之境,林栖却在扭曲的惧意中察觉到一点点快感。

    他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为了得到某种启示吗?

    “咚!”

    他离那“门”已经非常近了,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水流与那门相碰的震颤感。

    与此同时,他更靠近那“绿光”。

    层层叠叠的黑色帷幔在眼前荡漾,如同饮下了致幻剂一般,他的脑子里吵吵闹闹,无数个光点在眼前跳跃。

    他的喉咙里,一种痛苦的吼叫声呼之欲出,潜伏着、等待着在狂喜的瞬间作为死亡和永生的序曲。

    绿光近在眼前了。

    林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黑暗如大海的天地里,他的脸颊上猝然涌出血一般的潮红,简直要放出不详至极的光。

    他那澎湃不已的脑海终于又静了一瞬,也就真真切切地听到那少年一直以来的呼号声:“是蛇!”

    他所有的预感,全都错得离谱。

    没有意义,没有启示,只是无尽的问题和近在咫尺的死局。

    不同于拍摄那天的小蛇,这是一条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巨蟒,粗壮的身躯直扭着,是它阻挡着这水流。那两只碧绿的眼睛,正傲慢地俯视着他。

    这一次,他的眼泪完全没能够忍住,掉下来,在脸颊上就被风吹冷掉。他仰望着这森然可怖的庞然大物,声嘶力竭地叫出一个名字:

    “蒋修思!”

    有人竟应声而来!一道剑光破开混沌,猛地照亮他的视野。

    林栖所有的目力和心力通通落到那剑光现身的地方。

    蒋修思手持长剑,凛然无惧地挡在了那巨蟒身前。依稀是那日光景,依旧是眉眼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林栖:颜狗之魂熊熊燃烧!

    (才写完,没时间改了,明天有空的话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哈~ 太忙了qaq 我尽量每天都写。)

    第13章

    剑光冷冽又锐利,正与那妖邪阴郁的绿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两道光对峙着,显示出令人提心吊胆的氛围。

    林栖刚生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后怕感又立刻追上来,让他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蒋修思应该能对付得了这蛇吧?

    可预料中的战斗场面并未到来,他只看到蒋修思立在半空中,那两道光渐渐相融,身边的一切嘈杂声音急急消退,一时间竟静得出奇了。

    蒋修思的面容在愈来愈胜的光中已难分辨,那巨蟒狰狞可怕的身影也变得朦胧起来,一人一蛇仿佛进行着某种他难以理解的交流。

    不久,那光终于消散,与之同时黑暗也像雾一般退去。

    天光终于又重现,但林栖分明看到蒋修思变得面色苍白起来。幽幽绿光如同鬼火,再瞥了一眼林栖便凭空不见,一如从未出现。

    凉飕飕的风吹拂到身上,林栖浑身失去力气,瘫倒下去。这时才又发现,那小溪流又变得温驯平常,水流极其缓慢,淙淙地流过青草,再不复方才那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