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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那危险万分的地方,蒋修思也并不急着为林栖解释,反而先问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林栖正要替他说一句“他记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那少年却微微蹙眉,迷茫又若有所思地说:“我应该是叫做席夜。”

    “你想起来了?”

    席夜看向林栖,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们从那树里穿过,这名字就猛然跳至脑海。只是别的都不甚清晰,隐约有个朦胧的印象。”

    林栖喃喃道:“这地方是会吞没人的记忆吗?那我在里面待得久了,也会什么都忘记?”

    他用探究的目光瞥向蒋修思,蒋修思依旧讳莫如深,不置可否。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或许在途中能再恢复一些记忆。”蒋修思又对席夜道。

    那少年单纯可爱,并未推辞,感激地一笑,谢他让自己也能借剑高飞。

    老实说,席夜那样子乖得要命,着实让人心生好感。不过林栖还是有些疑惑,蒋修思真的有这么亲切吗?他们俩前往四叶村,是要去解决问题的,而且蒋修思还说了那是危险之境。

    为什么要把一个陌生人卷进来?

    还是说,以席夜现在这样的状态,让他独自一人会更危险?

    林栖必须承认,他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尽管对方表现得并无不妥之处,他也没法轻易与人交心。蒋修思这样的大能,或许放松警惕不要紧,可他这样的蝼蚁,步步惊心,不得不谨小慎微。

    四叶村远在天边,林栖和席夜完全不能够像蒋修思那样日行数千里,即便是乘剑,也耗费不少精力。夜越来越深,三人便只有停下来,寻个林子,略作修整。

    更深露重,凉意侵袭身躯,且置身黑暗,难免让人有些不安。蒋修思已经为林栖输送了一些灵力驱寒,仍体谅他,为他生起一堆柴火。

    几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休息了。

    但林栖怎么也无法安宁下来,他害怕脑子里那些消极的想法会不合时宜窜出来,心绪异常烦闷。

    他强迫自己想些好的事情,却又忍不住回忆起那天下午,蒋修思抓蛇救他的事情。

    这时他才意识到,当时蒋修思怎么就能那么快地发现危险,赶到他身边呢?

    就像今天,蒋修思那么久都没发现他消失了,又是怎么赶在危急关头来救他的?

    这巧得简直像被提前安排好了。

    思及此处,一种冰冷僵硬的感觉蓦地冲上他的头皮,他不禁怀疑,他在所谓的“现实”和“书中”都受着某种摆布。

    要不然,怎么那个蒋修思和这个蒋修思是一模一样的呢?

    这骇然惊悚的想法立刻被他摈弃掉。他冷汗涔涔地、仓皇地看向蒋修思所在的地方,他想要攥紧一些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他迫切地需要证明存在的真实性。而且,他只能、也的确依赖蒋修思。

    可目光移过去,他竟把这些思索都统统抛掉,转而生出一种既酸涩难受又委屈自卑的复杂心情来。

    那个来救他的人,被他称作师尊的人,他的总是充满柔情的眼光却落在了另一侧——已然熟睡的席夜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林栖:超气,你为什么不看我。

    蒋修思:老婆听我狡辩!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晚下课应该很晚了,没时间码字,不用等更新啦。后天尽量!)

    第14章

    火光在他的侧脸上闪烁,那双眼睛因此也变得忽明忽暗,仿佛藏了许多东西在其中。

    林栖呆呆地看了好几秒才猛地撤回眼光,他心神不宁地瞪着前方的泥土。到了这个地方,他变了很多,太多不确定的东西使得他全没了平时的自信与坚定。

    这很糟糕。

    忽然之间,他感到有什么凉的东西擦过了他的手背。林栖僵住,但也知道不能时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便控制住恐惧的情绪,静静地感受了下。一滴又一滴,原来是雨。他松了口气。

    可他将将放松一点,身边却突然多了个人,林栖抬头去看,却听到蒋修思在他耳边低语道:“嘘。”

    林栖的心又吊了起来。

    林间的风仿佛在瞬息之间变得阴寒诡异了,松涛声凌乱而暴虐,响彻在他们头顶。

    林栖害怕得很,硬着头皮伸出左手,攥住一点蒋修思的衣服。他顾不得这种小动作是不是一种冒犯,反正蒋修思看着也不像会介意。

    雨仿佛没下了,他周围是干燥温暖的。

    不对,火堆里火苗扭曲变形,明显是被雨淋了。林栖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蒋修思过来帮他挡住雨了。

    他突然有点搞不明白了,那席夜呢?刚刚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现在就让他淋雨吗?

    他朝席夜那儿投去一瞥,小孩儿脸上已经湿漉漉的了。林栖更迷惑了,转头看向蒋修思,可他还没开口,攥着对方衣角的那只手便被握住了。蒋修思又示意他看向席夜那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可那少年睡得恬静安谧,仿佛对外界一切都一无所知,根本不像五感敏锐的修士。

    不过很快地,他就看到席夜头顶上方的树枝动了起来,并非因风而动,而是如同两只手臂一般,自两边伸过来,叠起细密的枝叶,抖了抖,将聚集的雨滴全砸到他身上。

    它们痛痛快快地砸完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儿又歪歪斜斜地飞来,立在了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像要跟他说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