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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揉进骨血里。

    还差几步, 他就能追上了。

    眼前不知何时, 出现了一道门。阮星阑顿足, 心里有个声音让他回头看一看。

    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 只听叮的一声,熟悉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任务失败,请宿主迅速离开。

    好的, 离开。

    阮星阑麻木地往前跌去。遵守约定, 去当病痨鬼了。

    此后,他的一切生死病苦都无人心疼。一切悲伤难过也无人知晓。

    甚至连经历过的人和事情,通通都会遗忘。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爱他。终其一生都要躲在一副病弱的躯体中, 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星阑,回来!!!”慕千秋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厉声呵斥道,“我让你回来!回头!回头看看师尊!星阑!不要离开,不要走!”

    手腕一紧,宛如被钢筋铁骨狠狠钳了一下,阮星阑吃痛,竟然愣了愣。

    慕千秋将人拥入怀中,双手死死将人困住,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师尊错了,师尊不应该封印星阑的记忆,也不应该不告诉星阑,师尊……师尊喜欢你。星阑,不要走,不要离开。”

    隐隐察觉到怀里的少年要离开了。就像深海里的美人鱼,如果得不到别人的喜欢,就要化作海上的泡沫。

    慕千秋不想让阮星阑消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喜欢你,星阑,不要消失,不要走,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星阑,不要消失,星阑,星阑。”

    “你喜欢我?”阮星阑愣了愣,从来都没有人说过喜欢他,很傻地说,“从来都没有人喜欢过我,我的生死,没有人在意的。我的苦痛,也没有人心疼的。”

    “师尊在意!师尊在乎!师尊对你好!星阑,不要走,星阑!”慕千秋越发将人抱紧了,一手揽在他的腰上,一手捧住阮星阑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师尊的唇温凉如玉,软软的,还有点甜甜的。身上的气味很香很香,与此前的日日夜夜恩恩爱爱时,一模一样。

    阮星阑被他吻得几乎快要窒息了,身体和灵魂都空虚得要命。像条小牛犊子一般,拼了命地想融入慕千秋的骨血中。苛求慕千秋能疼爱他,狠狠地疼爱他。

    “师尊,我……我也喜欢你!我不想回家了,不想当病痨鬼,不想孤独一人轮回转世!师尊救我,不要让他们带走我,师尊,师尊!”

    冰冷的吻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阮星阑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与周围的景物一寸寸化作灰烬,看着慕千秋的眸子里的惊恐。

    强撑着吐出最后一句话。

    “师尊!一定记得把我找回来!”

    而后,轰隆一声。

    什么都看不见了。

    待阮星阑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处于魔殿中。郎竹穿得人模狗样,见他醒转时,恭恭敬敬地道:“魔君,慕仙尊今日下山游历,您不去看看?”

    “嗯,知道了,吩咐下去,本君要亲自去人间,尔等小魔小妖一律退出百里,否则休怪本君不讲情面。”

    “是,魔君!”

    而后郎竹就退下了。

    阮星阑心里一凉,后知后觉现在身处于原文里。

    并且在孽徒的身体里。而此时,孽徒并不是天衍剑宗的首座弟子,而是魔界乃至于整个修真界,大名鼎鼎的魔君。

    他还有个名字,叫做重渊。

    魔宫中。水镜旁,重渊一连换了好几身衣服,都不是太满意。

    好不容易挑了一套自以为帅得人神共愤的衣服,而后出了魔界。

    在一处林间野地,重渊停住。遥遥可见一道素白色的身影在林间穿行。

    阮星阑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地厉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说,他能够看见这一个时空里,见到受苦受难的师尊了?

    既然上一个时空真实存在过,那慕仙尊与慕千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自己究竟是重渊还是阮星阑。

    就听一阵分枝踏叶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倏忽,那道白影就落在重渊的面前。

    阮星阑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透过重渊的眼睛,急切地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的脸。

    眼前的师尊同记忆里的师尊一模一样,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明明都是同一张脸,可阮星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觉得眼前的慕千秋,应该称呼他为慕仙尊,与之前那个时空里的慕千秋,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阮星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在上一个时空里,他一看见慕千秋,就想扑过去,眼眶还会涩涩得难受。

    怎么看见眼前的慕千秋,却有说不出来的生疏感,仿佛两个人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阮星阑一直觉得自己挺在乎皮相的,皮相好的,他都挺喜欢的。

    也是如今才知,并不是所有皮相好的人,他都喜欢。譬如眼前这个慕千秋,自己就喜欢不起来。

    “重渊,你究竟还想纠缠本座多久?不怕本座杀了你么?”

    “哈哈哈,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本君倒是希望,慕仙尊能在床上,活生生把本君吸干才好!”

    妖魔本来就不讲究礼义廉耻,重渊更是如此,竟然毫无顾忌地同慕仙尊调笑,甚至还色胆包天的上下打量慕仙尊,目光在其腰腹上,狠狠剜了几下,发出嘶的一声,他又笑道,“短短几日不见,慕仙尊似乎又清瘦了些,可是想念本君想到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