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而且，傻子虽然什么也不懂，却特别听徐文的话，徐文说过的全都牢牢地记着，这时候他想起来了徐文问他要不要做自己的媳妇儿的时候说过的话，就又强调了一遍：“我要一直跟徐文在一起，做他媳妇儿。” 徐文突然很想抱着傻子亲一口——傻子这样的回答，他真的是再喜欢不过的了，只是眼下的情况却有些难办……看到周围人的眼光，就算徐文这些年历练下来脸皮早就厚了不少，也依然觉得脸上发烧。 徐文的姥姥姥爷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很快却变了脸色，而周围年纪大的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那些年轻人，他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同性恋之类的事情，当下好奇地打量起徐文和傻子来。 “你乱说什么呢，傻子就是傻子，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徐文的姥爷愣过以后，马上看向了傻子。 “是啊，你这孩子就是脑子不清楚，你一个男人瞎说什么？”徐文的姥姥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她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却希望这只是傻子的胡言乱语。 徐文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她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虽然这孩子小时候过得苦，现在却已经好起来了，在这种时候，要是再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两个老人口气不轻，傻子免不了有些委屈，徐文自然也心疼了。 从这场相亲开始的时候，徐文就是打着想办法永绝后患的念头的，不过他原本只打算偷偷地跟自己的姥姥姥爷说自己生理方面有点问题什么的，却没想到最后傻子会这样大声嚷嚷出来。 其实这时候对自己来说最好的做法，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傻子身上去，说傻子脑子不清楚这一切都是胡乱说的，但是徐文哪里舍得？ 傻子都说了他是自己的媳妇儿了，而既然是自己的媳妇儿，他当然要好好对他……徐文伸手拉住了傻子的手：“姥姥，他不是瞎说，我们确实是在一起了。” “文文，你瞎说什么！你瞎说什么！”徐文的姥姥脸色变了又变，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徐文，你还年轻，啥也不懂，不要乱说话！”徐文的舅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傻子不能再住你那里了，你让他回去！” “就是，文文，他是个傻子，还是个男人，你这样子算什么？”徐文的姥爷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我不会让他回去的，姥姥姥爷，他人很好，跟我一起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徐文开口，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网上能查到很多同性恋的事情，但是在乡下，以前他虽然听说过，但差不多所有人都是用鄙夷的口气来谈论的，现在他和傻子的事情，估计也很快就会被人传出去了…… 还没走的亲戚，也就剩下徐文大舅母的娘家人了，她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却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亲戚都劝走了，程玲原本是在跟徐文的堂嫂聊天，这时候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地就告辞了 而等人都走了，徐文的姥爷一拐杖就往徐文身上敲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个臭小子！你要干嘛？你想干嘛？” “姥爷……”徐文叹了口气没躲，他所在的地方，谁家的孩子要是没上大学结果过了二十五还没结婚都会被人拿出来念叨一下，就他这样的，在别人眼里估计都十恶不赦了……挨两下打再正常不过。 “不要打徐文。”傻子却突然拦在了徐文面前，那一拐杖，就打在了他腿上。 徐文的姥爷岁数大了，没什么力气，而且他不过是气愤之下打人而已，这一拐杖倒是并不重，而他一打完，手一哆嗦就扔了拐杖：“徐文，你，你……” “徐文，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这次怎么就这么糊涂？是不是这人把你带坏了？”徐文的舅舅咬牙开口，徐文一直都很乖，一个人住没有父母管教着也完全没学坏，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理所当然地，就把火发在了外人身上。 “不是，舅舅，他什么都不懂，是我带坏了他才对。”徐文伸手揉了揉傻子的腿，虽然已经用异能感觉到了傻子的腿上一点伤也没有，他却还是偷偷输入了一点异能。 傻子真的什么都不懂，虽然是对方先把火撩起来的，可徐文依然有些愧疚。 傻子呆呆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的人，然后又去拉徐文：“徐文，我不要在这里了，早点回去，回去亲亲。” 傻子这句话，落在不同的人的耳朵里，那感觉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徐文是想起了傻子来之前自己答应对方的事情，免不了有些歉疚，而其他人，却是觉得徐文之前说的话没错了——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哪能带坏徐文？说不定他是被徐文欺负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徐文的姥爷一向觉得做人就要行得正坐得端，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好意思再对着傻子发火了。 “徐文，徐文……你不高兴？”傻子拉住了徐文的手，本来他听徐文的话，是不敢随便去拉徐文的手的，不过刚才徐文也拉过他的了，那么他拉拉徐文的也没关系吧？ “没事儿……”徐文安慰道，又看向了自己的姥姥姥爷：“姥姥姥爷，对不起，不过我已经打算跟傻子一起过日子了。”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别回来了。”徐文的舅舅怒道，如果徐文是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徐文也不过是他的外甥而已，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徐文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拉着傻子走了。 不过，虽然他舅舅把亲戚都叫走了，但是乡下有点事，左邻右舍肯定不会不知道，徐文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另外两个舅舅还有附近的几个老太太已经在过来了，他也没空再去跟他们说话，让傻子上了电瓶车以后，就往家里赶去。 他和傻子的生活其实刚刚安定下来，但是这么一闹，以后就麻烦了……也许，他真的应该想想搬家的事情了。 徐文以前对自己的家乡的一切多少有些留恋，虽然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地方，但他却觉得这里是最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不过现在，这样的想法却多少有点变了。 “徐天，再这么下去我可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徐文转过身，摸了摸蹭在自己身边的傻子的脑袋。 “嗯，徐文身边不要别人。”傻子马上开口。 “为什么不要别人？” “徐文要一直跟徐天在一起，给徐天做饭，不要别人。”傻子非常认真：“徐天是徐文的媳妇儿！别人不是！” 徐文笑了起来，在桑树地边上停下了车子以后，回过头抱住傻子就一口亲了上去。 寻人启事 徐文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忙不过来，偶尔就会让他住到姥姥家去，那时候的生活，对他来说其实是很幸福的，因为他的姥姥姥爷总会给他做好吃的。这两个老人，跟他的奶奶相比，真的是好了太多了。 可就算这样，徐文也很清楚，自己的姥姥姥爷对待自己还是跟三个舅舅的孩子不一样的，这也跟乡下的情况有关。 在乡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他再怎么样都是姓徐的，不管多么胡闹，多么坏，那也是徐家的事情。 他之前做的事情，应该算是出柜吧？如果是他堂哥这么做，姥姥姥爷肯定接受不了，不过是他的话……就算断子绝孙，断的也是徐家的根，他的姥姥姥爷应该也会更能接受一些，不至于气坏了身体。 不过，在乡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后的日子估计就不太好过了……就算姥姥姥爷他们不会乱说话，其他人却肯定是会传出闲话的……到时候，排挤什么的也就接踵而至了。 其实徐文倒是并不介意别人的闲话，反正他一直一个人住，但是有些人却没那么好应对，至少，他那个好不容易不闹事了的奶奶就肯定会很麻烦，他可不会放心傻子跟对方左邻右舍地住着。 “徐天，以后我们换个地方住怎么样？”伸手摸了摸傻子的头，徐文问道。 “好啊，”傻子点了点头，“我跟徐文一起。” “真乖！”徐文笑了起来，要搬家对他来说难不难，但也不容易，首先去哪里就是个问题，傻子没有身份证，所以他们就更需要小心一些，而且去了别的地方，赚钱也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他在这边有了固定的客户，每天摆摊到底还是能赚点钱的，可是去了别的地方就不一定能有这样的生活了。 也许，他可以先搬到镇上去，虽然在那里他也有不少熟人，但都不过是脸熟而已，可不像乡下，到处都有他的长辈，有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的人，而他也不用担心周围的人会闹事。 这天晚上，傻子睡得很香甜，徐文却辗转难眠，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以至于第二天睡晚了，最后要不是傻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估计他都醒不了。 “徐文，徐文，起来吃东西。”傻子照着徐文的脸亲了几口，然后就开始惦记着早餐了。 看着傻子的笑容，徐文突然觉得，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对方陪着，也就足够了。 这天上午还是很平静的，徐文哪也没去，只是带着傻子把家里要洗的东西全都洗了一下，然后把已经好几天没用的他摆摊的家伙也清理了一遍，而下午的时候，他的三个舅舅终于一起上门了。 在年长的人眼里，到了岁数就该结婚生子，想要晚点结婚那都是罪不可恕的，更别说他竟然还想跟个男人在一起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傻子。 徐文跟几个舅舅的接触不算多，这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被他们教育，他并没有去跟他们争论，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话，不过却一直和傻子一起坐在八仙桌的一边，同时拉住了傻子的手。 本来他是想让傻子一个人去楼上看电视，自己面对这一切的，不过想过以后，却还是让傻子留了下来——他们如果要在一起，总是要面对别人的恶意，而他希望傻子能跟自己一起。 傻子刚遇到徐文的时候，连说话都不会，这些日子他虽然学东西很快，可到底时间还短，所以他现在跟一张白纸没什么两样，跟徐文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到了后来，他却紧紧地握住了徐文的手。 “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自己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反正你也是徐家的人，跟我们无关！”最后，徐文的大舅舅扔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徐文转过头亲了傻子一口，他知道自己的舅舅还是好应对的，不过别人就不一样了…… “徐文，不要不要我。”傻子这时候才反应可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徐文，有些担心地开口，他虽然不能听懂全部的话，但也知道那些人是想让他和徐文分开。 “不会的，我肯定不会不要你。”徐文又亲了傻子一下。 傻子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徐文，我们一直在一块儿！” “好。”徐文抱了抱傻子，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徐文，你说，你跟这个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文的几个舅舅刚离开，他的大伯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徐文的奶奶以及他的大伯母。 “我要跟他过一辈子。”徐文开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混账，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文，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告诉婶婶，你跟这傻子没什么事儿。” “我看你就是个扫帚星，当初生下来的就该把你淹死！我命苦啊，儿子被克死了，这个孙子有了还不如没有” …… 徐文的大伯暴跳如雷，他的大伯母不敢相信，而徐文的奶奶，却已经开始一个劲儿地咒骂着徐文了，而且，徐文的三个舅舅到底还是讲理的，徐文的奶奶却快步冲到了徐文身边，伸手就去打徐文。 想到之前傻子拦在自己面前的事情，这次徐文先一步拉住了傻子，往后退了几步：“奶奶，你以前答应了我不来闹了。” 徐文的奶奶顿了顿，当时徐文说她只要不闹了就给钱……那一千块钱她是亲眼见到了的，张了张嘴，她到底还是不敢再闹了。 “我呸！”徐文的大伯却依然很愤怒：“徐文，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的脸往那里搁？以后徐家的人还要不要做人了？你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傻子赶出去！” “你这么凶做什么？不能别人说了点什么全都相信，也许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小文也许就是想找个伴儿。”徐文的大伯母拉住了自己的丈夫，然后才看向了徐文。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傻子算什么伴儿？说不定他就是骗人的！徐文你今天要么把这个傻子赶出去，以后你也别说你姓徐！”徐文的大伯开口，自己的侄子跟个男人搅合在一起，他以后哪还有脸出门？他儿子又要怎么找对象？ 徐文的奶奶这时候也回过味了：“徐文你不把他赶出去，我就把你赶出去，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也是我的房子！” “我明天就搬走。”徐文早就猜到了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他父亲去世以后，他奶奶就想要把他和母亲两个赶走，说这房子不给他们住，说要不是他们，她儿子也不会出事…… 那时候没人支持他奶奶，他大伯也不至于看上这么点破房子，所以最后事情到底没成，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使他大伯依然看不上他的房子，但是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他肯定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从小长在这里，徐文很清楚如果被村子里所有的人排斥，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当然也就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在乡下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建的房子，房子并不值钱，更别说徐文的房子已经建了几十年了还没装修过，在村子里已经算是非常破的了，所以徐文就算是徐文的奶奶嚷嚷着要把他赶出去，也只是想让他难受而已，倒并不是真看中了他的房子。 徐文很快就跟自己的大伯一家商量好了，他会离开这里，以后每个月的钱也会打到大伯的账上去，而自此以后，他们之间不管有什么事情，就全都互不干涉了。 现在，自己的亲戚可全都断光了……徐文苦笑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傻子去了镇上——他现在需要去租个房子。 徐文带着傻子上了街，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傻子一起看看电视联络联络感情，当然不会知道，就在这天，好几个省里的电视台上，都放出了一个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的那张照片上，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板着一张脸，颇有气势。 同时，呆在一家旅馆里的大宇，第一次庆幸起自己的老大以前常年带着铁面具的事情来，虽然那张面具让他也在他家老大出事了以后才知道对方的长相，但这也同样让他们需要提防的人没办法知道他们老大的模样。 之前他们总觉得他们的老大如果真的还活着会出现在医院或者警察局，所以并没有去用这样的方法，现在却已经急了……当然，如今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针对他们，因此也不能将他们的老大可能还活着的事情透露出去，所以这次登的寻人启事，他还是花了些功夫让别人出面，然后自己躲在幕后的。 老大应该还活着吧？拿着手里的手机，大宇只觉得自己的心沉重的厉害。 醉酒 小镇虽然不大，但因为位于沿海地区，附近有不少工厂的缘故，人也不少，甚至于外来打工者就有将近半数。 这些打工者过年的时候很多都会回家乡，不少人就会退了房子，所以如今这个时候，要找个地方租房并不难。 徐文也知道，自己要不了几天，估计就会成为村里人的八卦对象了，他懒得听那些会越传越歪的流言，所以这天把大伯一家送走以后，他就带着傻子出了门。 小镇这些年一直在扩建，于是手里房子最多的，就成了那些拆迁户。而去年下半年，小镇另一头的一个拆迁安置小区刚刚落成……徐文直接就找了过去，最后挑中了一个八十平的小房子，房子的主人只做了简单装修铺了瓷砖装了厕所，家具什么的一概没有，不过房租也不算贵，一个月六百就够了，水电费另算。 同时，徐文还用每个月两百块的价格租下了这间房子的一个配套的车库，用来停放他的电瓶车以及摆摊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