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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程春阳是清高的知识分子,也免不了口腹之欲,何况是在劳改点中饿了这么多年的人。当她忍不住再瞥一眼孟老头的碗时,正被咬着油条的孟老头看到。

    孟老头冲着程春阳龇牙一笑,故意拉长音道:“有个贴心的徒弟就是不一样啊。”

    程春阳不愿意当着乔满满的面与孟老头呛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未置一言地端着饭盒走进自家屋子。

    孟老头这会儿觉得,自己这徒弟收得是真不错,只是该考验的还是得考验。

    孟老头意犹未尽地吃完乔满满带来的这顿早餐时,梅雨也来了。

    梅雨带了很多书本,看来她是发了狠要好好学习,程春阳见梅雨这般自觉,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做学生,别的都不重要,除了最基本的尊师重道,要将其余心思都用在做学问上,这才是老师愿意看到的。

    因为房屋阴暗,程春阳梅雨师徒俩便把学习的地点挪到院子里。

    这时还属于早春,风尚且有一些刺骨的凉意。尽管程春阳已经将梅雨给她做的那副护膝绑在了膝盖上,但仍抵不住一阵阵撕拉拉的疼痛。程春阳便忍着痛意给梅雨讲起课来。

    这边,孟老头帮着乔满满一起收完桌子碗筷,对乔满满道:“走,今天我教你怎么砌墙。”

    乔满满笑着应了一声,“好。”

    师徒俩便痛痛快快地走了。

    这边梅雨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她心里直犯合计。

    看起来,乔满满似乎对自己新拜的这个泥瓦匠师父挺孝顺,还给他带了早餐来。而且乔满满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要接触程教授的意思,不然她带来的早餐怎么会不分给程教授一份?

    忽然,梅雨警醒,她以后是不是也应该时不时给程教授带饭了?

    程春阳这时敲了敲桌子,“发什么愣,这个知识点你听明白了吗?”

    梅雨回过神来,看着程春阳指的位置,其实她还不是很理解,有些地方稀里糊涂地搞不明白,正想让程春阳再讲解一遍,猛然间想到乔满满昨天的“友情提醒”,问题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明白了。”

    程春阳狐疑地看了几眼梅雨,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边孟老头和乔满满来到那处荒地上,这处荒地少有人来,即便是住在附近的知青也不会过来。

    孟老的建筑物式小火窑和乔满满的蒙古包式小火窑都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

    “丫头,咱先烧砖吧,今天上午把砖都烧出来,下午我教你怎么砌墙。”

    乔满满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她已经烧了一段时日的砖,已经积攒得足够多,本就打算这两天便开始砌墙。

    孟老头见乔满满一点没有勉强,也肯吃苦下力气,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孟老头知道乔满满当初之所以找上程春阳,就是为了能够好好读书。现在两厢一对比,梅雨坐在院里听课学习,充实大脑,乔满满却在这里风吹日头晒,外加烟熏火燎,下午还要做体力活,可脸上依然一派淡然,这份沉得住气、稳得住心性的品质可以说十分难得了,心中不由又满意几分。

    到了中午,孟老头和乔满满一起在知青点小院里简单吃了顿粥、馒头、咸菜疙瘩就开始干起活来。

    乔满满的咸菜做的也好吃,她腌制的咸菜疙瘩咸度适中,切成丝后又过油加入核桃仁炒了一遍,吃在嘴里甭提有多香。孟老头舔着一张老脸白吃白喝徒弟的,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下午干活的时候就加紧出力气。

    砌墙之前,要先把原先的土胚墙推倒。

    土胚墙很好推,这墙建的时候,也没好好建,地基都是浅浅一层胡乱搭的。

    等将土胚收拾干净,地基也挖好,自己亲手上阵去一层层垒砖时,乔满满才知道砌墙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没有老道经验的人很容易就把墙砌偏砌歪却还不自知,等砌到一定高度后才会发现,这时再推翻重建就没那么容易了。

    孟老倒是个好老师,将这些问题应该如何避免,应该如何正确利用工具都告诉了乔满满。乔满满深深觉得行行出状元,每一行都有内行才懂的门道,不是她简单看看视频就能学会的。

    只有两个人干活,进度自然很慢,到了晚上才只砌完地基部分。

    孟老知道乔满满今天已经累坏,也没再让她做晚饭,而让她跟着自己回老改点打饭吃。

    回到院子里时,正听见梅雨问程春阳,“老师,乔满满的师父孟老真的是个泥瓦匠吗?”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程春阳皱着眉问。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别想有的没有,他就是个地地道道顽固不化的泥瓦匠,这辈子也就那点出息了。”程春阳一想到先前孟老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的提议,她心里就堵得慌。

    孟老头用余光看了一眼乔满满,见她面色不变,并没有失落和不甘,还是那副平平常常的样子。

    梅雨和程春阳也看见了乔满满和孟老头。梅雨的神情平静中含着得意,得到了程教授确切的回答,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看着师徒俩皆是一副灰头土脸、全身虚脱的样子,梅雨心中的优越感更胜。叫你乔满满为了找回面子胡乱拜师,这回踢到脚底板了吧,她梅雨等着看乔满满受不了的那一天,等着看师徒俩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