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瀚海风波（12）

    战旗飞舞，机械轰鸣，德国驱逐舰队劈开重重浪涛，径直冲入了由英国巡洋舰施放出的烟雾当中。舰桥顶端的雷达扇面来回旋转，始终锁定着英国战舰的具体位置。过不多时，眼前的浓重烟幕开始迅速散去，而令德国官兵欢呼欣喜的是，他们准备攻击的英国舰队，果然出现在了前方不足8千米的近距离海域！

    与英国皇家海军称霸大洋数百年的强盛威势迥然两异，此刻出现在德国驱逐舰群面前的3艘英国巡洋舰狼狈如丧家之犬：她们甲板上的炎火仍旧在席卷肆虐，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装甲扭曲、钢铁崩裂的焦黑惨景。而她们赖以生存的航速，此刻也因为核心舱的损失和船体大量进水而急剧降低。根据德国瞭望兵的估计，这几条逃亡的英国战舰只有不到18节的速度，甚至不如上个世纪的前无畏舰！

    饶是本特上校知悉目标已经被己方巡洋舰重创，此刻见到这番情景，仍旧忍不住产生出了强烈的惊喜和振奋之意。对付这种元气大伤的敌人，他有十种以上的方式能够让目标被彻底消灭，这场战斗已经失去了悬念！想到自己指挥的驱逐舰队很快就能像航母、袖珍战巡那般立下功勋，本特心中便充满了渴求和火热。如果自己表现出色，积功之下完全有可能会受到伟大的元首的表彰！

    在本特的大声号令中，9艘德国驱逐舰迅速分成了3个小队。她们细微调整着自己的航向，以最适合鱼雷拦截的姿态向3艘英国巡洋舰疾驰而去。由于海面浪涛过大，高速航行的德国装甲超驱几乎完全无法发挥自己的主炮火力，不过她们本来也就不准备用8门128毫米高平两用炮击沉对方的巡洋舰：其舰体舯部的那2座五联装610毫米鱼雷发射管，已经露出了它们致命的毒牙。

    “轰！”巨响轰鸣，海浪澎湃，德国驱逐舰周围很快升起了一连串气势逼人的咆哮水柱。回过神来的英国水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搬运炮弹，向来袭的德国驱逐舰倾泻着致命的炮火。然而，这份抵抗仅仅只是笼中困兽的垂死挣扎罢了。经过之前的激烈战斗，2艘英国重巡此刻连1艘船的火力都凑不完整；再加上203毫米火炮射速相对较低，在近距离上对付高速突击的驱逐舰显得颇为笨重缓慢，这些都使得德国驱逐舰完全没有受到应有的阻拦。

    而轻巡洋舰阿贾克斯号的处境同样极不乐观。虽然她依旧保有6门152毫米主炮的火力，对付驱逐舰的贴身缠斗应该是差强人意，但她的炮手们却在先前的战斗中耗尽了力气，此刻根本无法让152毫米大炮发挥出它应有的射速水平。在设计之初，为了节省重量，英制双联/三联装152毫米炮塔的输弹过程中仍旧有一部分是靠人力搬运；一旦战斗时间拖长，重达50.8kg的炮弹必会让英国装填手的臂力变得难以为继。

    德国驱逐舰穿过层层海浪和水柱，其势直如追风驰电，不到15分钟，第一支三舰小队距离英国重巡约克号就只剩下了大约3千米。英国水兵用残存的2门203毫米主炮和1门102毫米副炮拼命地反击，然而对面的驱逐舰却怡然不惧，直接开始了雷击之前的阵前大转向。伴随着舰艏一侧激起的冲天白沫，位于队列最前方的德国装甲超驱很快就把舰体横了过来。在军官的大声命令之下，早就准备完成的水兵当即扳动了手中的翻板阀门；高压空气登时从储气罐中汹汹冲泻，将一枚枚重达2.7吨的重型氧气鱼雷快速推出发射管。浪花迸炸，鱼雷入水，受到冲击的发动机同时开始运作，整条鱼雷随即以50节的速度向前方怒射而去。

    “该死的，我看不到那些鱼雷的航迹！”约克号舰长脸色煞白，脑中已经因为惊慌失措而乱成了一团。对于即将遭到鱼雷攻击的战舰而言，掌握来袭鱼雷的航迹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规避前提：毕竟，只有在大致确定了那些水下爆破手的速度、航向、和位置之后，军舰才能采取行之有效的机动。否则一旦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可能造成军舰和鱼雷发生亲密接触这一灾难性后果。然而现在，自己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竟然看不到任何白线，这又该如何按照作战条例实施规避？

    经过短暂的惊惶，约克号舰长咬牙下达了左满舵这个破罐子破摔的命令。现在德国驱逐舰位于自己的左舷前方，因此鱼雷也只能是从这个方向袭来，而对于这种情况，左满舵通常都是能有效规避来袭鱼雷的理想反应。由于敌情不明，自己现在只能做一个中雷概率相对较低的机动，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隐隐的，约克号舰长还对自己的这番决定抱有相当程度的期待。当前海面上浪涛奔涌，这将对鱼雷的直线自持航行起到不小的妨碍；或许德国人发射的鱼雷会在这个恶劣海况下偏离原定航线，而本舰也将因此免于灾祸？

    机械嘶鸣，浪花翻涌，约克号上官兵在战舰转向的过程中紧紧固定住自己的身躯，同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竟是如此的烦躁焦人。正当英国官兵诚心祈祷上帝的时候，他们的耳中突然灌入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战舰猛地向上震动跳起，将一大群猝不及防的水兵尽数摔飞在坚硬的甲板上……

    “轰隆！”一道赤红如血的刺目眩光从海中冲天亮起，宛若日出扶桑，火山沸腾；汹涌澎湃的滚滚水柱当即在轰雷巨响中巍然腾空，其最顶端的高度远远超过了约克号重巡的桅杆。490kg烈性炸药的崩爆威力几近倾山倒海，首当其冲的约克号舰尾当即被拦腰炸断，整艘战舰也在以明显可见的速度急剧尾倾沉没！

    “可怜的英国佬，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向左转舵碰运气。”刚刚完成攻击的z13号驱逐舰上，容貌朴实的大副诺亚带着一丝怜悯地轻声自语道。原来德舰发射的鱼雷根本就不是以约克号固有的航向为目标：兼管鱼雷的诺亚早已算定对方在无法看到来袭鱼雷航迹的情况下、会采取左转舵的常规机动实施规避，因此直接就以后一种情况设定了鱼雷发射参数。而这么做也的确效果拔群：虽然英国战舰的具体转向性能无从得知，鱼雷的航行误差也同样存在，但凭借着10枚鱼雷形成的攻击扇面，德舰仍是稳稳当当地收获了一个足可一锤定音的命中。

    见到约克号的船首逐渐翘离水面，哈伍德心中痛如刀绞，然而此刻的他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哀悼那些逝去的水兵，因为另一队德国驱逐舰同样盯上了他所在的这艘战舰。在3千米的距离上，哈伍德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鱼雷冲落入海时产生的飞溅浪花。顷刻之间，甲板和舰桥上便陷入了一片混乱，所有的英国水兵都知道舵机舱早已被毁，仅靠人工勉力cao舵的埃克塞特号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

    “露西，我没有办法再回家陪你了。”哈伍德缓缓闭上了眼睛。

    “轰！”波涛炸涌如狂，海浪澎湃扑面，十几名水兵的身影被水波吞没，转瞬间就不知所踪。埃克塞特号的舰体在扭曲变形中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响，每一根钢梁的崩断，都令残存的英国水兵感到绝望的胆颤。经过8年的服役，这艘英国海军中最新的重巡也走到了她生命的尽头；仅过了不到5分钟，埃克塞特号便扭动着她8390吨的钢铁残躯，彻底没入了浩瀚无垠的大海当中。

    在米勒上校的指挥下，发射完一轮鱼雷的驱逐舰开始降低航速、搭救英国战舰上的幸存者，而尚未实施雷击的驱逐舰则从侧翼包抄，配合正面的军舰对最后一艘阿贾克斯号轻巡展开进攻。152毫米炮弹零星撞入海面，丝毫不能阻止德舰的侵略。伴随着一枚枚鱼雷的纵横交织，机动不便的阿贾克斯号最终没能幸免：剧烈的爆炸将她的水下部位炸得支离破碎，整艘战舰10分钟内就消失在了海面。

    “报告，来袭的4艘英国巡洋舰已经全部被击沉，我方柯尼斯堡号受损较重，目前正在收拢编队。”距离战场大约20海里开外，齐柏林号终于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战斗报告。方彦嘴角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同时心中的成就感莫可言表：那两款辅助战舰都是出自自己的设计手笔，此番能打出一个完美的战损比例，她们的卓越性能显然已经是展露无遗！

    “这支英国分舰队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整个北大西洋。接下来，我们返航的路途上不会平静，希望幸运女神不会再像今天一样眷顾英国人。”方彦看着眼前肆虐依旧的海浪，轻声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