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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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细思量着,再度下拜之时心头仍带着矛盾:“太后,臣妾自幼就是孤儿,自受封之日起方有了家人,故而自受封之日起,便祈愿家和万事兴。此事纵然如帝太后所言,一众嫔妃谁也不敢扫了陛下的面子,但太后今日惩了岳婉华,便定然与陛下间隙难免。母子生隙,何谈‘家和’?夫君不悦,我等妾室又如何心安?” 我不顾帝太后逐渐冷下去的眸色,又重重一拜:“臣妾告退。”. 我退出长宁宫正殿,在近乎全黑的夜色中寻到了已跪了许久的那个身影。在她旁边跪下的同时,听到了她一声清脆的冷笑:“有意思,宁贵姬这是哪一出?想搏人同情却失了算么?” “失算?”我回以同样的冷笑,“不知娘子为何这样说。” “臣妾知道娘娘自幼在陛□边服侍,自诩熟谙列位上殿的所思所想。适才那一出,不就是为了一显自己贤惠大度么?”她可惜地啧了啧嘴,“却不知帝太后她老人家不吃这一套呢。” “婉华娘子当日提点本宫,让陛下厌恶未必要真犯什么错,这话本宫谨记了,多谢娘子。今日本宫也送还娘子一句,六宫里的事,有时如同在簌渊宫门口那一出一样,实情是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众人如何认为。” 她轻轻一笑,锐利地反驳:“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娘娘您今日之举就算拉拢尽了六宫嫔妃,只要陛下她不喜……娘娘,一切到底都是枉然。” 我仿若未闻,凝神于眼前大殿中的明亮灯火,略作沉吟后只是问她:“婉华娘子,你说但凡斗争,就必定有输赢么?” 她微有一怔,很快轻笑着反问我:“娘娘觉得呢?” “本宫觉得必定有。”黑暗中,我转头看向她,只能依稀辨清她侧脸的轮廓,“如果定有输赢,那么自本宫跪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在陛下心里,婉华meimei你就已经输了。” 我在她的沉默不言中寻出了些许不解的气息,愈发浓艳了笑意,让她在黑夜中尤能察觉得道:“婉华meimei以为,只有meimei你会做戏么?” 正文072.做戏 那日帝太后又同众人说了什么,跪在殿外的我无心去多听。嫔妃们在两刻后散去,没有一个人与我多说一句话,就如我和顺姬来时当岳婉华不存在一般的当我不在。 她们之后,我依稀瞧见一个宦官模样的人匆匆出了殿向北行去。那个方向上,是三大殿与长秋宫。 一盏茶的工夫后,那一叠声的“陛下驾到”简直振聋发聩。我暗自觉得,他会来得这样急,定是为了他的岳婉华,而非为我。心中不快却说不得什么,只与岳婉华一同行礼下拜,口道“陛下大安”。她的口气仍是比我动听许多,娇娇弱弱地惹人怜惜。 他在我们身边停了脚,略作沉吟即道:“送婉华回去歇着。” 夜色之中,岳婉华明眸冲我扬起的得意的笑那样明显。 岳婉华在宫娥的搀扶下走得远了,他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以那般厌烦的口吻对我说:“你添什么乱?” 我陡然慌了,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解释些什么,他一叹,伸手扶起我,沉沉道:“跟朕来。” 因起初是他扶着我,宫女便不敢上前来扶,我迟疑着试图松开他,可微一松手就如失了重心一般站不稳。他有所察觉地偏头觑了我一眼,手再度伸过来扶住我。我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轻言道:“陛下,帝太后正恼着呢。” 他微微蹙眉,看向我的身后:“怡然婉然。” 怡然和婉然齐齐应了声“诺”,上前扶住我。我和他一起重新回到长宁宫中,帝太后仍端坐主位,在看见我的瞬间显出不悦神色。 宏晅大步上前一揖:“母后。”直起身子又温言询问道,“母后,晏然素来体弱,又在外面跪了那么久,母后可否先赐坐?” 帝太后似不情愿地轻轻一喟,还是道:“坐吧。” “谢太后……”怡然和婉然一同扶着我坐下,帝太后嫌恶地睇了我一眼,便转过脸去问宏晅:“皇帝你是来为宁贵姬说话的,还是来为岳婉华求情的?” “母后。”他又深深揖下去,肃然道,“儿子自知这些日子为岳婉华薄待了六宫,可母后您不该怪到婉华头上,更不该迁怒晏然。” 帝太后含笑凝视于他,和缓地问:“哀家不罚岳婉华,难道罚你这个做皇帝的么?”她略微一停顿,继道,“至于宁贵姬,是哀家迁怒还是她自己不识趣,你大可现在当着面问。”她一声轻笑犹带着气,“她说哀家罚岳婉华扫了你的面子,当着六宫的面,也不想想是否扫了哀家的面子。该说的理哀家跟她说尽了,是她自己要出去跪着。” “那对于这二人,母后究竟想做如何的决断?” 帝太后的口气却轻巧了几分,松散道:“就这样吧。如是还要再罚,方才便当着六宫的面罚了。”她说着眸光一闪,略一沉吟,道,“不过还有一事,哀家本也忘了,今日萧修容提了一句,哀家不得不再问问。” “母后请说。” “哀家听说宁贵姬动手伤了岳婉华?”帝太后淡睨着我,我只觉连呼吸也凝滞了,“若真有此事,后宫容不得心思恶毒之人,也容不得两面三刀之人。” 我本就勉强的笑意在这逐渐分明的寒意中愈发维持不住了,宏晅回过头淡瞟我一眼,复沉声肯定道:“并没有。岳婉华与晏然大约是有些误会,朕自会去同婉华说清楚。” 帝太后缓然沉下一口气,微微笑道:“如此最好,哀家实在不愿见到六宫发生什么不睦的事情。” “自不会。”宏晅宽慰笑道,“母后许会不放心岳婉华,但晏然素来是识大体的。” 我向帝太后谢了罪,恭敬地退出殿外又向宏晅一福:“臣妾告退。” 他握住我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眸色一沉:“你来。” 我随在他身后走得小心谨慎。黑夜漫漫,本就易生惧意,他又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我更加无所适从。 怡然在身后捅了捅我,我回过头,宫灯的幽光中,她的目光在我与宏晅间打了个来回,然后动了动嘴。 光线昏暗,我一时看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连做了几遍然后神色一惶,垂下首去。宏晅停住脚笑看着我和她:“说什么呢?” 我低下头摇了摇,照实说道:“臣妾也不知。” “怡然?” “奴婢说……”怡然滞了一滞,咬了咬唇道,“奴婢说……‘说话啊!’” 我险些脚下一个不稳摔下去。 “哦。”宏晅看看她又看看我,最后问我,“有什么话要说?” 我低着头想了一想,闷闷道:“陛下,那天在簌渊宫,臣妾当真没伤岳婉华。” “嗯。” “今天在长宁宫,臣妾也不时有意惹帝太后不悦……” “嗯。” “实在是一时情急思虑不周失了言……” “嗯。” “……”我又无话可说了。 他蹙了蹙眉头:“就这事?” 我点点头:“是……”低着头一番忸怩,带着期许问道,“陛下信不信?” “嗯。” “……” “说完了?该朕了。”他笑意深深地抛回了问题,“现在还嫉妒岳婉华么?” “嗯。” “知不知道刚才你若不求情,帝太后可能直接废了她?” “嗯。” “那怎么还为她说情、陪她跪着?” “嗯。” “嗯?” “……”我略加思忖,半点不掺假地咕哝道,“臣妾也不想替她说情,也觉得她跪死在那儿算了,直接废了更好。”我赌气地抬了一抬眼皮,觑着他的神色又道,“可又觉得为了她让帝太后和陛下生隙太不值当。” “嗯……” 如此一番对话之后,我与他回了成舒殿,他传了太医来,太医道我腿上只略有淤血,不会有大碍。他随手抽走怡然手里装有活血化瘀之药的瓷瓶,坐在我身边笑问:“你觉得为她长跪淤血值当?” “当然不值当。”我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过能让帝太后与陛下不生间隙就值当了。” 他嗤笑一声,轻手轻脚地将药涂在我膝上:“听上去怎么说都是你理多。若真有本事,下回直接说服了母后,别让她罚你。” “嗯……”我应了一声,继而很有自知之明地颓丧摇头,“没本事。”. 那一夜之后,宏晅一连数日不再召见岳凌夏。婉然与我笑侃说:“叫她自诩会做戏,又哪里比得过jiejie?” 我嗔笑一声:“这是夸我么?” “哦对了,jiejie听说了没有?御前宫人都说,要是jiejie哪天得了双字封号,定是‘宁恩’。” 我一奇:“哪儿来的说法?” 婉然翻了翻眼睛,一边用手比划着音调一边:“嗯?嗯。嗯……” 我挑一挑眉:“那是陛下先起的头。” 婉然嬉笑出生:“这就没地方说理了,反正怡然jiejie跟御前的人把那天的对话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我当初究竟为什么要荐怡然去当宫正? 婉然倒了两杯茶,自己也坐到案前,眨眨眼问我:“不过……陛下当真就信了jiejie么?” “信了,但信不信都不重要。”我端过茶盏浅啜一口,“不论他信不信我没有伤岳婉华,只要知道我为了六宫和睦可以让委屈自己去息事宁人足矣。” 六宫之中,碰上这种事,落井下石除去劲敌的大有人在,闭口不言任由发展的更是多数,独少了能为此舍身息事的。就连皇后和萧修容,那日也未怎么出面说情。 那日岳婉华曾嘲讽我说“自诩熟谙列位上殿所思所想,却失算了”,呵,她不知道,“自诩熟谙列位上殿所思所想”的许会失算,但不知这些的,必定会栽跟头。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列位上殿的所思所想,帝太后却把她的深浅轻重都看得清清楚楚。 “婉华meimei以为,只有meimei你会做戏么?”这句话也不知她听懂了多少,或许她至今也只是认为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戏。 可惜宏晅那天直接叫人送她回去歇息了,否则后面的话她必定听得懂,我当真十分乐意一睹她怒而不能言的样子。有话不能说的滋味,真该让她知道知道。 “她说哀家罚岳婉华扫了你的面子,当着六宫的面,也不想想是否扫了哀家的面子。该说的理哀家跟她说尽了,是她自己要出去跪着。” 突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宏晅起初不可能没有疑过这是做给他看的一场戏,帝太后这一番话却撇清了自己与这场戏的关系,他还要疑,就只能疑我。 “不过还有一事,哀家本也忘了,今日萧修容提了一句,哀家不得不再问问……哀家听说宁贵姬动手伤了岳婉华?若真有此事,后宫容不得心思恶毒之人,也容不得两面三刀之人。” 她没有半点徇私袒护的意思,语气寒凉无比,似比他更容不得我做戏惑众。他也会知道,那日早些时候,长宁宫正殿里早就提过我动手伤及岳婉华一事,本就顶着加害宫嫔的嫌疑,还要顶撞帝太后,做戏?这风险未免太大,毕竟很多时候未坐实的罪名都可以因这几位的一念之差而坐实。 彼时我与他正僵着,又断不能是奢求他来恕我。 为了后宫和睦冒着自己遭废黜的危险去给岳婉华求情,这是多良苦的用心……能有如此用心的人,也不会去加害得宠嫔妃吧。 真是多谢帝太后. “宁贵姬娘娘,帝太后旨意,今晚不必去长秋宫昏定了,帝太后召见六宫嫔妃去长宁宫,有要事。” “有劳大人,本宫定按时到。” “帝太后让臣将这个转交娘娘。”来传话的宦官奉上一物,用檀木盒子装着,我打开一看,全然不解:“护膝?” “是,帝太后说等娘娘到了长宁宫自然明白。但此事须得委屈娘娘,故而帝太后不愿明言强求。愿或不愿,娘娘到时自己决定便可。” 我循着顺姬的目光看到长跪的岳婉华时,心中豁然开朗。 我若愿,那晚的输家就只有她;即便不愿,那晚受苦的亦只有她。 正文75073.再起 又是一年中秋。短短一载,时过境迁。 去年的此时,我还住在锦淑宫。宫宴散去后,我与语歆又一道去娴思殿与愉妃小聚,吃了愉妃拿手的那一道桂花宫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