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骗过天下是忠贞
离开酒店后，柳翩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转道去了一个律师事务所。 在路上时，柳翩给律师事务所打了一个电话。这间事务所是老妈以前一个闺蜜开的，两家相交多年，关系很熟。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柳翩还能收到人家的红包。 这位阿姨的性格和自己老妈完全就是反着来的了，老妈平时很严厉，而且有点抠门儿。人家阿姨则平易近人，至少生活中是。 柳翩有时候都怀疑，人家是怎么和老妈成为朋友的，而且一做就是几十年。 到了这间名为“盈柯”的律师事务所，一位黑色长发，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了。 “许姨。”柳翩隔着老远挥挥手，屁颠屁颠地跑到人家身前。 许榕咯咯一笑，伸出双手，像捏柴犬一样，抓着柳翩的脸颊捏来捏去，“小翩，怎么有空来阿姨这里玩啊？” 虽是冬天，但许榕的手很暖和，柳翩厚着脸皮，嘿嘿一笑，“想你了，就来了呗。” “小朋友嘴真乖~~”许榕捏得更加开心了，“说吧，找阿姨有什么事儿。” 说着，许榕拉着柳翩的手，牵着走进事务所一间办公室里。 “就是我写了一个剧本，然后被香江一家公司看上了，现在正准备签合同呢，想让您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 途中，柳翩把大致经过给许榕讲了一遍，并把合同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人家。 “《暗战》？东泽？” 许榕细细过目了一遍，柳翩就在一旁给她讲述自己的谈判过程有多么凶险。当听到东泽愿意出32万买柳翩的剧本时，饶是她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案件，也不由有些诧异。 没记错的话，小朋友才十八岁吧，才这么点大，就如此厉害了？ “合同没有问题。”看完，许榕点点头，又抓着柳翩的脸捏了起来，“哎呀呀，小朋友厉害呀，才十八岁就能挣到这么多钱了。” “....对啊，我都十八了，哪里还是小朋友...”柳翩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任由人家捏着自己的脸。反正都捏了十八年，也被捏习惯了。 “十八又怎么啦，阿姨年纪比你两个加起来还大呢。在我眼里，你就是小朋友。” 柳翩欲哭无泪，赶紧转移话题：“这个合同真没问题吧？没问题我明天就去签了。” “没问题，你放心签吧，不过嘛....” “不过什么？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吗？” “不是合同问题，我说小朋友你挣了这么多钱，是不是要请阿姨吃饭啊？” “好啊，只是...”柳翩掏了掏兜，掏出四张红钞票，“我现在就这么点钱了，许姨你可要省着点。” “没关系，阿姨要求不高。”说着，许榕拉着柳翩，兴致勃勃地走到事务所不远处的一家门面不大的火锅店。 江城的火锅，那是全国闻名的，火锅店更是遍布大街小巷，是江城美食文化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项。 柳翩和许榕都是火锅行家，上来就是一盆特辣的九宫格，上面飘了一层厚厚的红油和辣椒。鸳鸯锅什么的，从来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下了一盘rou，先准备把汤熬好。趁机，柳翩悄悄地对许榕说道，“许姨，这事儿啊，你千万别我和我爸妈说。” “嗨呀，你想吃独食啊。”柳翩那点小心思，许榕一听就心知肚明。 “咳咳，我都十八了，怎么也得存点私房钱啊。你也知道我妈的性格，到了她手里的，就拿不回来了。” “我说你怎么不找你mama，专程过来找我呢。”许榕有些嫌弃地撇了柳翩一眼。 “也不是啦，我妈工作太忙了。” “你许阿姨工作就不忙吗？” “呃.....”柳翩尴尬一笑，不去看许榕的眼睛，夹着筷子，假装在锅里捞来捞去。 许榕看着柳翩的表情，就知道这小朋友在纠结什么，“那你就一点也不打算告诉你爸妈了吗？” “说是肯定要说的，不过现在还不行，等我以后混出一点名堂，我妈管教没那么严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他们。” “我懂，男的嘛，都喜欢藏点私房钱。不过小朋友，你要给我讲讲怎么写出这个剧本来的，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mama。” “这没什么，就是警匪片看得多了，灵感一爆发。然后花了我高中三年时间，精雕细琢出这个剧本。” 闻言，许榕淡然地掏出手机，“我还是给你妈打电话吧，告诉她你儿子现在有多么厉害。” “别！”柳翩气势汹汹地把筷子一拍。 “嗯？”许榕挑了挑绣眉。 见状，柳翩神色一垂，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许榕放下手机，弯着眼眉，摊开手，“请小朋友讲。” “咳咳。”清了清嗓子，柳翩把袖子撸起来，坐正了身体，“事情还要从三年前一个黄昏说起，我记得那一年，我看新闻，一个地方发生了珠宝偷窃案，然后便以此为灵感，开始了创作......” ...... 不久后，柳翩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三年来，我过得真不容易啊。” 在柳翩的口中，《暗战》变成了由真实事件启发而来的故事。至于三年前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盗窃案，柳翩压根儿就不清楚。反正是忽悠，总不可能把系统的存在告诉人家吧？ 但柳翩很无奈的是，系统的声音，一次都没响起过。 “我现在相信你有编故事的能力了，怪不得能写剧本。编了这么长一段经历，也累了吧？现在吃点东西吧。”许榕淡定地点点头，从锅里夹起一片羊rou，沾着酱料，放进嘴里，含糊道：“不过小朋友你还是太嫩，就像这羊rou，没熟透，还得煮煮。骗骗小姑娘还行，可骗不了阿姨我。” 柳翩也不尴尬，夹起一块rou尝了尝，嬉笑道：“是还得煮煮，熟了才好吃。” “这得加大火候才行。”许榕把锅下的火候调大，随意问道：“小朋友，老实交代，你在学校里，是不是也喜欢这样骗人？” “还好吧。”柳翩摇摇头，“我和同学们关系好着呢。” “这么好，那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都喜欢你啊？”许榕伸长脖子，成熟的芬芳扑打在柳翩鼻翼上。 柳翩脖子一缩，避开许榕直勾勾的眼神，“这个我哪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是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我不信。” “我真不清楚啊，没人给我写情书的。” “哦？”许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系统久违的声音终于在柳翩脑中响起。柳翩心里无奈，其实是有人给他写情书的，只不过是高一高二的事儿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啊？” “没有。”柳翩摇头。 “不信。” “没骗你，这回是真的没有了。” “嗯？那岂不是说，你刚才在骗我？”许榕笑骂，“好呀，小朋友，连阿姨都敢骗了。” “呃.....”柳翩表情一滞，嘴唇发干，抿抿嘴，干笑道，“阿姨，能别问这些事儿了吗，我现在还小呢，不考虑这些的。” “你是怕你妈骂你不好好学习吧？” “我更怕你继续问下去。”柳翩弱弱地回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 “有。”柳翩下意识地点点头，但见到许榕拿起手机，又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没有。” 见着柳翩呆萌的模样，许榕展颜一笑：“咯咯，好了，小朋友，瞧你紧张的，阿姨我不逗你了，来来来，吃东西吧，现在rou熟了，把菜也下了吧。你不是喜欢吃土豆么，也下了吧。” 柳翩松了口气，夹起一片羊rou尝了尝，“是熟了。” 说完，柳翩把一盘土豆块倒了进去，许榕也帮忙下菜。 热火朝天地吃了一个小时，期间，许榕没抓着柳翩的感情问题继续问下去，而是和他聊起了学习的事儿。听到柳翩要参加艺考，许榕直接给柳翩夹了一块土豆，“祝你艺考成功。” 吃到最后，许榕借口上厕所离开。后来等柳翩要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账单已经被许榕结掉了。 离开火锅店后，柳翩才有点不爽地问道：“不是说好了我请吗？” 江城男人性格都有点直，不同于东北人的豪爽，而是骨子里的耿直。像柳翩这样喜欢忽悠人的，还真是不多见。但耿直的性格，还是在这方山水的哺育下，培养出来了。 “对啊，你请，我付钱嘛。”许榕抓着柳翩的脸捏了捏，“等你钱到账了，再请阿姨吃大餐吧。” “哼，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柳翩嘴上犟着，心中却是泛起一片温暖，也就任由许榕把自己脸蛋捏成各种形状。 “对啊，阿姨很贪心呢，一顿火锅就想把我打发了啊，那可不行哦。” “加瓶矿泉水，不能再多了。” “切，真小气，我给你的压岁钱都不止一万瓶矿泉水了。” “我妈每年都拿走了十分之九好不好，我到手就一个零头。”柳翩没好气地摆摆手，“不过你放心，等钱到账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这还差不多。” “那我妈那边...？” “放心吧，小朋友，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许榕又想捏柳翩的脸，不过被柳翩机智地躲开了。 “不能捏了，再捏就没这么帅了，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这回柳翩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许榕愣了一下，眨眨眼，突然说道：“你现在这么有钱，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啊？大学可是恋爱天堂呢。” “花钱找女朋友算个什么事儿啊，我要找的是真爱。”柳翩挺起了胸膛，十八岁的少年，对于爱情，心中还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真爱啊。”许榕抱着双手，轻轻点头，漫不经心地提道：“但你这么喜欢骗人，怎么找到真爱？” 闻言，柳翩一怔，挠挠头，沉默了半晌后，终于憋出一句话： “其实我不会骗人，也就喜欢忽悠。骗不骗人的话，主要还是看出发点。谎言，不也分善意的和恶意的吗？” “真爱我会找到的。” “有句话说得好:骗尽多情是戏文。”柳翩摇头一笑，耸耸肩，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说句实话，有些人就喜欢活在别人营造的美好谎言中。宁愿相信美好的假象，也不愿意相信事实。” 许榕伸出手指，在柳翩额头上一点，“小朋友，你都骗出经验来了啊？说的言之凿凿的。” 柳翩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这只是事实而已，我行走江湖十八年，被我忽悠的人多了去了。” “小鬼头，还行走江湖十八年呢，又吹牛。但你经常忽悠人，心里就不愧疚吗？” “愧疚？我又没有故意伤害别人，而且我对朋友很讲义气的。对与错，大是和大非，我还是分得很清楚。所以啊...”柳翩把许榕又捏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拿开，“阿姨，你就不用担心我以后会走上歧途，我愿意做一个给朋友带来欢乐的人。” 许榕挑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欣慰之意，一双修长白净的爪子又放在了柳翩的脸上，“欢乐？好呀，小骗子，快夸夸阿姨，看你怎么忽悠我开心？” 柳翩脸被许榕捏得朝两边扯开，干巴巴的声音从嘴里发出，“阿姨，你好漂亮。” “不够诚意，重来。” “阿姨，你真的太漂亮了，就像豆蔻年华的少女。” “我都四十多了，哪来的豆蔻年华？这个太假，重来。” “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比我妈大方多了。” “不够真诚，而且这一点你mama也知道好吧？再来。” 柳翩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许榕的胸前，“你胸好大啊，都走光了。” 许榕一惊，赶紧低头，收回手，想捂住胸口。但一看，自己衣服严严实实的，哪里走光了？ 欺骗成功，获得欺骗点10点 柳翩趁机赶紧溜之大吉，许榕回过神时，才发现柳翩已经跑远了。 “许阿姨，我先回家啦。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千万别告诉我妈，不然就没得大餐吃了！” “熊孩子！”许榕勾起嘴角，带着笑意的话从嘴里柔柔地流露而出。 “你说，骗尽多情是戏文.....” “咯咯，小朋友，这话还没说完呢.....” “骗过天下是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