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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叶润绩的心就像是冷不丁被针扎了一下。 滞涩难解的情感溢满心头,最终只生生化作几个字眼。 他在那行祝福的下面,一笔一划地写了寥寥几个字, 几乎是力透纸背—— 祝兴妍快乐。 年年如此。 就像是把他的新年愿望分给她了一半。 他希望她能活在阳光底下,笑意灿烂。 后来大学毕业,他以优秀的成绩进入当地一家名气极大的律所进行工作。 从实习生开始,再到赫赫有名的是律师,他的职位越升越高,所拿到的薪金也越来越多,却再没人给他送过这样的红包了。 那个女孩就像是被遗忘在记忆长河中,再也不被任何人提起了。 但习惯成自然。 像是挥之不去的念想,他开始自己去唐人街上买红包,继而在里头塞下满当当的祝福。 尽管只是一张单薄的新年卡片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太深,某次的新年也发生过大同小异的乌龙。 助理拿着文件来让他签字的时候,黑色钢笔在手里竟不知不觉地挪移起来,细小的笔尖在纯白色纸上落下了一个潇洒凌厉的“祝”字。 只不过注意力却是迅速地被拉扯回来,意识到错误,他立刻停下了笔。 但灼热的视线落在上头却久久没有离开,几乎是能熨烫那个字眼。 亦如此刻的他。 注视着手机屏幕上早已烂熟于心的字迹。黑黢黢的眼底有火苗在微闪。 似是更加确信那一遭,祝兴妍是喜欢他的。 — 由于最近病人激增的缘故,祝兴妍的上班时间一直不算是太固定。 白班夜班混为一谈,几乎都算是住在医院,连吃口热乎饭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终于等到周日,这才轮上一天的休息。 凌晨六点,她下了手术台,就赶忙回公寓,睡她的大觉去了。 这一倒,就是长达十二小时的冬眠。 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透了,远处的灯火与月色交相辉映,掩映着城市的无尽的喧嚣。 口干舌燥又饥肠辘辘地爬起来,祝兴妍赶忙点了个外卖。 跟个睡傻了的孤魂野鬼似的,游走在卫生间、客厅、厨房之间。 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睡过,祝兴妍咀嚼着牛rou饭的时候,都还在贪恋着床上的余温。 百无聊赖地点着手机,她无意间瞥见上方的时间,这才发现这个月已经到月末了。 思绪往下连绵,再推算过去,似乎两个月的“假装情侣”也快要结束了。 猛然间,心的某处像是失了一块,空落落的。 被一种称作怅然若失的情感所充斥着,堵得胸闷气短,连嘴里的饭也都变得没滋没味了。 放下手里的筷子,祝兴妍把界面切到与叶润绩的聊天页面。 回想起来,这一整周,她工作忙碌到几乎没跟他碰过几次面。 祝兴妍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礼貌性地进行问候,然后再延伸到别的话题上。 踌躇之间,母亲郑椿的电话却先在屏幕上跳出来。 心思被蓦然收敛回来,她知道母亲来电的用意无非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差脾气地径直挂断了。 只不过那头的郑椿却很执着,似是不等到她接起,她的电话就会被打到天荒地老。 无可奈何,祝兴妍最终还是接起来。 郑椿是显而易见的暴躁,透过电流传过来的话音比平日里高了好几个调,郑重其事地威胁着:“祝兴妍,无论你是在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你要是今天不回家,我就死给你看。” 密密麻麻的字眼如针刺般扎着她的神经,疼意徐缓着倾覆上来。 与母亲平日里的温和口吻截然不同,祝兴妍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紧跟着又有尖锐的碰撞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噼里啪啦的,仔细听,似乎还能从中捕捉到一道含糊不清的中年男声。 是父亲祝振霖。 祝兴妍大概能猜测出来那边的情况。 刚想多问一句,电话却恰好被挂断,耳边被机械的嘟嘟声所盖满,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实际上,就连祝兴妍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情况,更不知道她过去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但当即,还是套上大衣,在车流涌动马路上,着急忙慌地打了辆出租车过去。 司机师傅是个熟路的人,驾驶的速度堪比跑车为了拉风才用上的码速。 风驰电掣地飞奔往目的地,窗外的景象如浮光掠影般倒退着,路灯斑驳的光影跟着落进黯淡的车内,刺得祝兴妍眼睛微微发疼。 不过半小时,刹车猛地一踩,车子就在母亲所住的公寓底下停住了。 如她所料。 祝振霖确实是来与母亲做了断的。 钥匙插进去,屋门被推开来,满地的狼藉与碎片被径直曝光在视野之下,扎眼得很。 此时,祝振霖已经不在了。 独留下母亲一人坐在凌乱的餐桌底下,她面目惊恐,全身上下的四肢蜷缩在一块,环抱着边上的桌腿牢牢不放手,干燥的手背因为用力有紫红色的血管暴露露出来,似是能生生将掌心握着的捏得粉碎。 看到祝兴妍走进来,郑椿这才抬起了许久未动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