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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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贺离之侧过身,手背在身后,握着扇子的那只手缓缓用力,捏紧了扇柄。 他叹了口气,“姑娘,此药方在两年前,贺某便尝试过了。” “什么……”谢汝微怔。 “若它起效,我怎会喂他吃毒药呢?” …… “姑娘?姑娘?” 谢汝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点,她看到玖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发什么呆呢?出什么事了?” 谢汝深吸了口气,拎起裙角,继续朝柳家的营帐走。 回营的人渐渐多了,偶尔会涌入别人谈笑的声音,但她耳边始终回荡着贺离之离开前的那句话: “真正管用的不是药,而是姑娘你。” 谢汝的脸在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白,脸色很不好看。 若真的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了他的心疾,那么她当真不该再活这一次。 若她当真为药,只要能救他,便是倾尽所有,也是愿意的。 正所谓冤家路窄,到柳家的帐前时,恰好看到谢璋和他的好友走了回来。 谢家的营帐离得不远,她看到谢窈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二哥!” 谢璋将手中的猎物晃了晃,“瞧见没,野生白狐,回头叫人剥了皮,送你做衣裳穿。” “二哥好厉害!”谢窈看着那沉甸甸的一袋子,“这么多,晚上我们烤了吃吧!” “行,随你。” “白狐毛发这般光亮,咱们这一上午都只见到这一只,稀有的很,我说谢兄,你对你meimei可真好——” 众人吵闹间,声音戛然而止,谢窈回头看去,正是谢汝走了过来。 她面色几变,到底没照着往常一样上去拉着谢汝的手与她姐妹情深,只远远地打了招呼,“二meimei。” 谢汝神色淡淡,点了点头,就要与他们擦身而过。 谢窈和谢璋看到她就想起昨夜的那条大黑狗,谁也没吭声,倒是谢璋身旁有个年轻的公子胳膊拐了下谢璋,小声嘀咕:“这不也是你meimei,这猎物……” 没有这个meimei的份儿吗? 谢汝循声看了过去。 谢璋紧抿着唇,拎着布袋的手攥紧,往身后藏了藏。 谢汝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友人尴尬地笑了笑,“啊……你们兄妹间的相处还真是特别啊,哈哈,哈,咳……” 谢璋沉默地望了一眼女子已走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送什么,她也配吗? ** 柳家帐内,明氏亲切地拉着谢汝的手说体着己话。 柳愫灵在一旁捏了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拿眼睛扫谢汝。见她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心里好奇。 趁着柳母出去吩咐午膳的功夫,凑上去,“你怎么了?” “……无事。”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你这一脸郁结的,谁人看不出来?”柳愫灵道,“你没看我娘拉着你说了半天话,就是叫你莫要忧思了。” 谢汝垂下眼睛,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沈长寄的事情,是怎么样都不能与旁人提起的。不过阿灵说得对,她不可再想了,若是他看到,定要担忧。 待到入夜,请他到帐中再说个分明吧。 “来,阿汝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饭桌上,柳愫灵殷勤地给谢汝布菜。谢汝感念在心,即便没什么胃口,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 柳愫灵见她来者不拒,布得更勤,还是柳夫人见不得自己女儿犯蠢,握着她的手,将那一筷子的rou菜都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吃你的吧,还管别人。” 柳愫灵委屈巴巴地“哦”了声,帐帘一挑,进来个丫鬟回禀。 谢思究来了。 柳愫灵把筷子一放,拎着裙子站了起来,就往外跑。 “哎,女大不由娘啊,”柳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是吧?” 谢汝也笑着点头。 柳愫灵把人领进了帐子,手里抱着个雪白的兔子。 “娘你快看!可爱不!” 谢汝眼前一亮,凑了上去,手放在小兔子的背上,一下一下摸着,心里软了一片。 “夫人安康。”谢思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站得笔直。 柳夫人笑得和蔼,“这是你猎来的?” “这是……”谢思究的目光转向谢汝,“大人给谢姑娘的。” 谢汝顶着柳家母女暧昧的眼神,脸慢慢变红,她抱着小兔子,走了过去,“他呢?” 谢思究低头轻咳了声,“他不方便来,便借着我与愫灵相熟的由头,叫我送来。” “哎呀阿汝,首辅大人好用心啊,啊?”柳愫灵撞了撞她的肩膀,“好可爱啊,哎,怎么能猎得这么好看的小兔子的?一点伤都没有。” “大人的箭法精妙,他在网子的边缘绑上了五支箭,射发出去时,数箭恰巧落在这兔子边上一圈,上头有网子罩着,自然未伤它分毫。” “哎,真温柔,哦?阿汝~” “你别打趣她了,再说只怕要挠你了。”柳夫人笑眼弯弯。 柳愫灵与她娘一唱一和,“怎么会是挠我呢,要挠也是挠沈大人啊。” 谢汝羞窘地抱着兔子缩回座位,两耳不闻她们的玩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兔子,唇角始终向上扬着。 “思究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夫人,大人还在外头等我,待晚膳时候我再来,给你们烤rou吃。” 柳愫灵从桌上拿了块云片糕塞进嘴里,拉上谢思究的胳膊,在他衣袖上蹭了蹭手,嘴里含含糊糊:“走走走我送你出去,正好去瞧瞧沈大人。” “……” 等柳愫灵再回来,坐下之后便一直盯着谢汝看,一边看还一边笑。 谢汝被她笑毛了,把兔子放下,手戳她的腰,恼羞成怒道:“你再这样我便回去了。” “别别别,别走嘛,你不想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柳愫灵连连躲闪,双手求饶。 “你看到什么了?” 柳愫灵神神秘秘地说:“我啊,看到谢窈在与沈大人说话。” 那兔子握在谢汝的腿边拱了拱,她搓了搓兔毛,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听不清,你回头亲自问问沈大人吧。” “……那你告诉我作甚,莫不是讨打?” “她啊脸色特别难看,我猜是被沈大人给训了。”柳愫灵嘿嘿笑着,“不管说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家沈大人可真是不留情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不过我看了倒是很舒心,真是痛快极了。” 谢汝:“……” 沈长寄和谢窈之间发生了什么,直到入了夜,她才得以知晓,尽管这事并不是她先开口问的。 谢汝茫然地坐在榻上,睁着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为何又将烛火熄灭了?” 她伸出手,四处摸索。 手指被人握在掌心,身侧飘过一阵熟悉的味道。 “若是点着,便会有碍眼的人来打扰。” 灭了正好,叫别人以为她歇下了,便不会冒冒失失的有人闯进来找她。 谢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他们夜夜如此,倒是真坐实了“偷/情”的说法。 “对了,那只兔子……为何突然送我兔子?” “因为见你不开心。” 他白日见了她与谢家兄妹说话的全程,见她脸色难看,便以为她受了委屈。 谢汝无奈道:“我怎会因为谢璋对她有所偏袒便不开心?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们在我心中的分量了。” “可我眼见你不开心,又不知如何安慰,心想着或许你会喜欢,便去一试。”沈长寄温柔地将人揽紧,“怎么样,可还欢喜?” “嗯,甚是欢喜。” “那便好。” 他们安静地相拥,享受一日一次难得的亲昵。 “白日我见到了谢窈,她说喜欢我。”安静了许久,沈长寄突然说道。 谢汝蓦地抬头,“她……那你说什么了?” 说了什么能将人说得快要哭了? “我说我喜欢养恶犬,犹爱会将人的尸首撕扯碎的那类彪悍烈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