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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对先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我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见到他,我的灵魂就会变得十分平静。

    “有点冷,还是喝一杯热可可吧。”我小声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正值冬月,猛烈的风雪将天空遮盖,无法清晰的观测星星,所以天文台给每个人都放了假,而这也导致了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平时做不了的事情都集中到这个时候处理,这也算是阿代比灵天文台的一个传统了。

    安静的等待着水加热,在热好的一瞬间,就将水倒入被子中,用勺子轻轻搅拌,一杯热可可就冲泡好了。吹了吹可可,小小的喝上一口,一股暖意瞬间从舌尖一直流到脊椎,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羊绒地毯,赤脚踩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即使穿着睡裙也不会觉得寒冷。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阿代比灵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实际上这种福利是必须的,阿代比灵天文台身为七个最古老的天文台之一,本身就有国家做支持。更何况阿代比灵天文台虽然福利好,但是它的地理位置与所处环境却会让许多人将它排除在外,因为实在是太冷太寂寞了。

    许多人都选择了其他的地方,选择阿代比灵的人相当少,所以为了招纳新人,留住老人,福利就格外的好,不过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轻轻拍了拍枕头,蓬松柔软,我打了个哈欠。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很难消耗的,现在正是蛇类,尤其是埃斯亚兰地区所有蛇类以及需要冬眠的物种冬眠的时候。哪怕已经睡足了八小时,却仍然感到有些困倦。

    我揉揉眼,躺倒床上,盖上被子,没多久,黑暗来袭。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好像有一丝光亮。

    那是什么?

    “你那边下雪了吗......”

    有些冷清的声音响起,意识逐渐回笼,可我却知道自己仍然在梦境之中。黑暗褪去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风雪在呼啸,天上的一轮冰蓝色的弯月却清晰无比。

    似乎一下子惊醒,我看了看四周,自己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温暖的壁炉,脚下的地毯有着复杂的纹路,一看便知道一定是花了无数的财力与人力织成的。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我又被拉入了梦境。

    男人那头如同绸缎一般的黑发用深蓝色的缎带绑着,他正坐在沙发上拿着茶壶,桌面上摆放着供人食用的甜品。这是这个梦境的主人。“晚上好。”我朝先生打着招呼,走了过去,端起茶杯,嗅着茶香。

    “看上去,你的心情很不错。”男人神色柔和,似乎很高兴。我轻轻地颔首,“是的,最近天文台放假。”

    先生的眼睛转了转,了然的说道:“原来已经这个时候了,难怪。”我对先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丝毫意外,大概是初次见面时,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又或者我就是无缘无故的相信他,没有任何疑问。“是的,我每天要和困意做斗争,但是其他人可能就没那么好过了。”

    我喝了一口红茶,又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曲奇,红茶醇厚略带涩味,却被曲奇的甜味很好的中和,让人停不下来。

    “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忍耐寂寞。”先生一手托着茶碟,一手端着茶杯,动作带着贵族般的优雅。这个男人神秘无比,他究竟为什么出现,他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我统统不了解,我了解的只有他对我没有任何恶意这一点。

    先生这里有许多的藏书,很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甚至听都没听过的。所以,我每次来,都会向他询问能不能看书,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他喜欢看书,而且我发现,先生好像在尝试写书。

    写自己的书,听上去是一件厉害又浪漫的事情。但是写故事,需要灌注感情,而我天性冷淡,只能看书,却不能体会到书中描写的感情,这也就意味着我并不适合写作,或者创作。

    “先生,您最近感觉如何?”

    男人放下茶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书,随手翻开,“还能如何,一如既往。”我明白了,大概还是有些困扰,也就是所谓的懈怠期。

    “不过,克蕾你可以准备一下。”

    我疑惑的抬起头看他,只见他轻轻的笑了笑,“我大概会去看你。”我眨了眨眼,在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微微张大嘴。“您,可以离开了吗?”我从先生那里模糊的知道,对方并不能离开那个绮丽又可怖的世界,但是现在他却告诉我会去看我。

    内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是孩子忽然得知自己的父母要来学校看望自己一般,紧张又开心。真奇怪,我明明感情稀薄的可怜,可每次遇到先生,都会体会到正常人般的感觉。

    “不用太紧张。”男人在尝试安抚面前的少女,在他眼里,此刻的少女,就像是一只炸了鳞的小蛇,满身都是紧张与不安,还带着一点开心。

    真是活泼。男人在内心感叹了一下,“克蕾你没必要这么不安,而且我认为克蕾你一定很优秀。”

    水银色长发的少女脸上露出了一点挣扎,“先生,我觉得......”

    不等她说完,男人露出了一点悲伤,“是吗,我知道了。”他安静的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克蕾克丝贝却更加不安,她有些磕巴的说道:“那个,先生,其实你来,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