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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是用沉默来填充的,偶尔路上有小石子还能踢踢做个陪衬,到了别墅,连燕才脱下外套,递给了沈平格,转身刚要走,沈平格却忽然叫他。 “连燕。” 连燕回过头看他。 沈平格看着他,半晌才说:“没什么。” 他和沈平格就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冷不淡的关系,礼貌而疏离,连燕只能晚上抱着趴熊来,快到十月份的时候下了几次雨,打了雷,雷声不大,连燕没有去找沈平格,沈平格却也问他了。 需要我陪着你吗? 连燕回答的生硬:没事儿,不用。 他要学着离开沈平格,就算不情愿,就算难,一点点的,也能学会摆脱依赖。 他有时候觉得沈平格是想关心他的,是想和他说话的,可错乱的关系成了斑驳的荆棘,他衣衫单薄,荆棘容易刺破皮rou,于是隔着荆棘,望得见目光,却听不见呼唤。 从九月开学到十月中旬,沈平格对连燕说的话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句,连燕在十月初就开始担心作文大赛——他和沈平格避免不了一起,连燕只盼着初中组和高中组分开,少点尴尬也是好的。 十月中旬很快到了,太阳光北移,白昼缩短,一切都显得萎靡,叶子黄绿混杂,阳光是杏黄色的,然而一到晚上,月光仍是那般——四季的月光都是一个样。 那是飞去北京的前一个晚上,连燕仍是紧张,盯着窗外银白色的月出神,昏昏沉沉的,直到凌晨才睡着。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行李箱里装的东西不多,衣服与洗漱用品,还有一本诗集。 飞机在清晨的时候起飞,太阳光guntang的流淌在地平线上,成了熔浆,直直烧灼到虚幻的月亮上了,连燕第一次坐飞机,在靠窗的位置上,好奇的打量下面。 可他的好奇也没过分展露,沈平格就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个黑色的眼罩。 “要是困了可以睡会儿,”沈平格说,“到了我叫你。” 从这儿飞到北京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是由沉默、呼吸、困意与窗外的云填充的,连燕看着大片的云层层叠叠,忽的就有种冲动——他想跳到云层里,就算下面是虚空。 沈平格上了飞机没多久就戴了眼罩,睡着了。 连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向他,他甚至放轻了吐息,生怕惊醒了沈平格。沈平格的嘴唇、鼻子,甚至于耳朵尖,都让连燕觉得迷恋。 九点多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北京。 接待人员穿着橙色的马甲在门口等着,确定过人员后,便把他们接过去了。 “这次比赛是初中组高中组分开的,但是在行程上——比如酒店安排,坐车什么的,就一块行动,”接待人员大概在那儿站着久了,额角都有汗,笑的却明亮,“你俩是哥哥弟弟吗?都长得真好看啊。” 连燕还没想好措辞,便听着沈平格说。 “对,他是我弟弟。” 我不是! 我不是你弟弟。 连燕想要同他抗议,却苦于说不出来,他莫名抵触“哥哥弟弟”这样的称呼,这堵墙轻易的把他和沈平格隔开了。 好像他们所有的亲密都仅仅是出于哥哥弟弟的照顾——即便事实也的确如此。 过了会儿,接待人员便领着他们上了大巴车,大巴车里的人还不多,仅有的几个坐的也零零散散,连燕赌气一般坐到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沈平格肯定不会和他坐在一起,他不是躲着自己吗?那就让他躲着。 连燕看着窗外,却忽的听见身侧传来声音,沈平格坐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顶黑色的鸭舌帽,连燕还没反应过来,那顶黑色鸭舌帽便戴在他头顶了。 “……” “生气了?”沈平格侧目看向他,自己也戴上了帽子,“这排没遮光帘,等会儿太阳光强,容易刺的眼睛疼。” 连燕抿抿嘴唇,没说话,他是生气的,但沈平格一问他,他就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他本来就没资格有脾气。 沈平格一切事情的处理的很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甚至有一种不真实感。 连燕想,他还是喜欢那个会和爸爸吵架,会生气、会难过,有自己情绪的沈平格。 他和沈平格挨得太近,在飞机上还好,在这儿却格外明显,胳膊偶尔会碰到,肌肤的温度就隔着布料传过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连燕不想去和别人说话,干脆就装睡觉,靠着玻璃窗。 大巴车什么时候开动,他也不知道,只是一直闭着眼睛想事情。 他听见沈平格的呼吸声,尽管周遭吵闹,他还是清楚的听见了沈平格的呼吸。光斑在眼前掠过,连燕睁开眼,看到指尖上落了一半的光。 接待人员好像在车里喊了什么,连燕也没听着,本来只是想装睡,后来却实实在在睡着了。大巴车上摇摇晃晃,沈平格拿了书也没法儿看,隔着过道坐着个男生,皮肤很黑,笑起来倒是一口白牙,兴致勃勃的和他说话。 “你是哪个学校来的?”男生说,“我叫汪岛,你好!” 沈平格说了学校,男生话多,沈平格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来,忽的感受到肩膀一沉,沈平格偏过头,才发现连燕脑袋枕到自己肩膀上了——他的鸭舌帽都歪了,头发都被弄的乱糟糟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一点都没有被吵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