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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本身就不适合谈恋爱,他过分的独占欲,他肆虐的不安感,都会摧毁沈平格对他的爱意,他是玻璃!没错,但他不想让沈平格再保护他了。 他想碎掉。 他碎掉没关系,至少他把完整的沈平格还回去了。 行李箱实在太沉,提下旋转楼梯的时候,连燕偏偏又提不起力气,行李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磕磕绊绊,掉到了下面,所幸没裂开。连燕长呼一口气,蹲下/身子拿起行李箱的时候,险些被眼前的黑点淹没。 恶心,又想吐的感觉。 连燕扶着墙缓了很久,又咬着牙,拉着行李箱,车轮发出清晰的声音,声音跟着他走了。 走的一路对他也是凌迟,他走过他和沈平格第一次做/爱的客厅,踩过上面的毛毯,又抬眼看到沈平格抱着他走过的楼梯,沈平格每天放学都会领着他回家,开玩笑一般说哥哥保护你。 连燕又站在门口,手握上门把手,想着得让沈平格把指纹锁里他的指纹删掉。就差那么一步,连燕却迟迟迈不出这一步,他回头盯着落地窗,雪还在下。 脑子乱得像浆糊,难受得厉害,连燕深呼吸一口,却忽然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从门那儿传来的,他像是傻掉一般收回手,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门打开了。 沈平格浑身落满了雪,头发丝也都是雪,门一打开,冷风也进来了,连燕浑身发烫,心却一下子冷了半截,疑心是吹进来的风作怪。沈平格刚从派出所回来,乍一见他,有些惊讶:“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这还不到七点,醒这么早——” 连燕拙劣地把硕大的行李箱朝身后藏,车轮发出突兀尖利的声音,沈平格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门还没关,他身上的雪受温融化,外面是冻掉的月亮,融化雪水滴下来的是液态月亮,折射出的光刺着眼睛疼。 “行李箱?”沈平格抬眼看他,静静地看着他,“干什么?” 连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外面还在下雪,你收拾行李箱做什么?”沈平格把门关上了,“砰”的一声,连燕还在朝后躲,沈平格抓住他的手腕,“给我说。” 连燕抬头,央求看着他,眼眶红得厉害,他挣扎着把手抽回来,使劲攥了攥,才比划:哥哥,我前几天去医院了。 无厘头的开端,沈平格说,“去医院干什么。” 连燕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必须给出理由,荒谬理由也好,慌不择言也好。句子很长,连燕比划得慢,要确保沈平格听得懂。 我去医院,问医生,我的嗓子能好吗?医生说,不行。 三岁烧坏的嗓子,怎么会好呢?沈平格皱眉,但没打断他,继续看他的手语。 我觉得,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像我坏掉的嗓子一样,破裂就很难回来了,就像烂掉的荔枝rou,很难去填补修复。 连燕头疼得厉害,他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只能靠着行李箱,使劲咬着嘴唇,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他继续比划,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跨不过去的水沟,没有桥。 “挺突然的……为什么这么说,”沈平格看着他的话语,低声说,他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有这么宽的水沟吗?” 连燕深呼吸一下,呼吸发热,他看着沈平格的眼睛,比划。 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喜欢哥哥了。 沈平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连燕不想再说更多的话了,他抹了把脸,没感受到湿润,只感受到了高温。没哭,这算很好了!连燕比划说。 哥哥,我们分开吧,我不想再伤心下去了,我也不想让你累。 你扔掉我,或者我做个垃圾,求你了。 “……为什么要分开?”沈平格说,“因为我前几天在马路上吼了你?因为我不让你去我爸的葬礼?因为我没有陪你?” 连燕只是摇头,头昏脑涨,觉得自己在哭泣,可他没有眼泪。 “分开可以,但你要给我理由,’我们之间横着跨不过去的水沟’,这个不能叫理由,”沈平格走近了些,“你不是说过吗,说没我就会死掉,所以你现在甘心死掉吗?” 连燕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点头,他比划着撒谎。 我不喜欢你了。 这个理由是万能的,没什么是“不喜欢”不能完成的谎言,连燕想。 沈平格忽然伸手,冰凉贴上他的额头,连燕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他皱眉,说:“你发烧了。” “我带你去医院,你额头太烫了,”沈平格攥住他的手,手也是guntang的,连燕听到“医院”的字眼,剧烈挣扎起来,哀求地摇头,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眼泪终于肯掉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想去医院,别让他去。 沈平格攥得他手疼,问他:“不去医院,是吗?” 连燕只是“嗯”,抽搭地哭。 沈平格的手穿过他膝盖下部,倏地将他打横抱起来,连燕的手脱离了行李箱拖杆,强烈的眩晕感让他闭上了眼睛,软弱地靠在沈平格的胸口处,耳朵尖都红得厉害。 “那就不去医院,我在家陪着你,”沈平格低头,轻声说,“在你病好之前,都不离开了。” 连燕冷地本能朝沈平格怀里缩,又浑身阵阵的惹,但还是听清了沈平格说的话,沈平格在抱着他,无论怎么样,他都不需要担心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