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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你师父。】无字天书犀利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耳后红了。】

    宝玉细细一看,果然于师父大人的耳后看到了一片泛上了晕红的皮肤。于脖颈处那一大片莹白的皮肤上,这一点红色便愈发显得显眼了,粉光蒸腾,如同在作烧一般,像是块上好的润泽的桃花玉。

    他眨眨眼,于师父大人像是东府的猫般炸起浑身毛冲着他亮爪子之前,飞快地将目光移走了。

    然而师父大人还是炸了毛。

    “吃rou!”他恶声恶气将一块剔了刺的鱼rou狠狠塞入了宝玉碗中,动作不像是与人布菜,倒像是塞与了旁人一个天大的麻烦似的,“一个劲儿盯着那芙蓉的叶子做什么?你要当只只会啃叶子的兔子不成?还是终于知晓了自己蠢的事实,预备着剃了头发出家做和尚了?”

    宝玉:......

    他家师父,果然不能以常理来理解。

    这日宝玉苦读许久,又被逼着扎了许久的马步,美其名曰强身健体。待到好容易骑马回府时,两条腿都有些发虚,坐在那马上一个劲儿的抖。直到阴沉着脸站在廊下送他的师父冲着他大吼“再动就将你绑在马后头拖回去”,宝玉方才勉强控制了自己的双腿,无奈地乖乖坐直了,简直要流下两行清泪来。

    无字天书悠悠飘于一旁,颇有些于心不忍:【你节哀。】

    “这哪里是认了个师父啊,”宝玉拖着几乎要残废的身子精疲力竭往家去,“这简直是又多了个爹!”

    【你这么想也无错,】无字天书笑眯眯卷起一角来,【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

    ......不,像这样的爹他一点也不想要。

    【那,果然还是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裤——】

    闭嘴,这个也想都不要想了。

    他好容易回到荣国府后,只去回了贾母一声,便一头瘫倒在自己柔软的被褥之上,几乎立刻便要闭上眼睛。袭人忙忙地替他脱了大衣服,又招呼着人为他绞了热帕子擦了脸,正忙乱之时,便见门口帘子被人掀起,却是迎春缓步而来了。

    “迎三爷?”袭人亦是颇有些惊异,“这时间了,爷怎么过来这边儿了?”

    迎春微微笑了,如春风沐面般温和而轻柔,压低了些声音道:“他便累的这么着了?”

    他透过袭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宝玉。因着擦洗的缘故,宝玉外头的衣服早便被脱去了,此刻只是件月白的里衣,衣襟大开着,露出一片如奶衣般滑腻而莹白的皮rou来。因着娇生惯养未受过苦,那皮肤上一点瑕疵也无,莹润的几乎要发出光。

    宝玉微微阖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浅眠了。

    袭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从未见过我们这位爷这般模样,便是拜师,也做的实在太过了些......竟将人折磨成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听他的话音,只怕这一日也不曾吃好,真是......”

    他眼内清清楚楚地写着心疼,倒令迎春若有所思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随即轻声一笑,道:“那你们也快些去歇息,明早只怕还有的忙。我不过是来看一眼,既然无事,我便去了。”

    袭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后头那位小祖宗身上,也无心思与迎春过多寒暄,忙道:“迎三爷慢走。”

    这一夜真是黑甜一觉,不知所踪。宝玉第二日被袭人唤起来时,只觉着少有的神清目明,整个人皆焕然一新。除却双腿还隐隐有些抽痛外,再无其它事了。

    这令昨日担忧得不得了的袭人略略放下了心,饶是如此,仍温声细语问:“爷若是果真不习惯,不如与老太太说一声?也好过爷这般受苦......”

    “这哪里算得上受苦?”

    宝玉将衣服匆匆扣好,轻笑道:“况且,若是想一点心力也不费,又哪里能有何收获?我且自有道理,你放心。”

    无字天书一翻书页,唰唰几笔画出一副鬼脸来:【你那师父哪里舍得伤到你?他若是果真有心让你辛苦,只怕你今日连这床也爬不起来!】

    宝玉:......

    快住嘴,这话中歧义着实听的人心中不痛快。

    他去收拾自己常用的笔墨纸砚,意外于案上看到了一个极大的包裹,不由得诧异道:“这是何物?”

    袭人轻声道:“昨夜迎三爷来看过爷,闻听爷怕是在张府中不曾用好饭,只怕是口味不合,便令小厨房今早提前准备了些点心。爷带过去,也好暂时冲一下饥的。”

    宝玉的手顿了顿,拆开看了眼,见皆是自己素日爱吃的,不由得心内一暖。他提了包裹,笑道:“替我谢谢三哥哥。”

    说罢,便匆匆忙忙用过了饭,往张府去了。

    谁料到了张府,张逸然见了他手中提着的包裹,面色登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遥遥地指了下:“那里面是何物?”

    第20章 引狼入室

    被堵在房门口的宝玉提着手中一包裹的糕点,全然不知晓面前的师父大人为何又愤怒地炸了一身毛,只得干巴巴回道:“回师父,是点心。”

    张逸然心内登时又簇簇蹿起无数小火苗来,呼啦呼啦地烧着,跳着脚责问眼前一脸茫然的蠢徒弟:“怎么,我们张家的点心便这般入不了你的眼么?”

    宝玉:......

    他迟疑了片刻,眨眨眼,慢吞吞将手中的包裹放的远了些。

    “不过是因着家中人担心,方才令我带着的。师父若是不喜,徒儿下次不带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