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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政咽了口唾沫,忙将步伐迈得更大了。

    宝玉见父亲走了,方上前行礼:“师父。”

    他知晓张逸然方才这是替他出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乖巧地垂手侍立着,等待师父大人的下一句话。

    师父大人这下却又不急着说话了,将方才对着贾政时的满身锋芒尽皆收了起来,眸子里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慢悠悠地啜饮茶水,半晌后方道:“听闻你那表弟生的不错?”

    宝玉:???

    表弟,说谁?

    他满心的不解,便见无字天书飞到前头来,亮出三个乌漆墨黑的大字给他看:【林黛玉】。

    宝玉这才记起,他的林meimei已然变成了林弟弟了,然而黛玉这形容姿色皆是上上等,飘逸如仙,自然不是凡人可比拟的。因而点头不迭,道:“的确生的颇好。”

    “如何好?”张逸然的声音又低沉了些。

    宝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乖乖答道:“古诗有云,恍若惊鸿照影来,便是这般出尘绝艳之模样。”

    谁料张家二爷一下子炸了毛,将手中的茶盏猛地一下摔碎到了地上:“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生的颇好的表弟,居然敢不来我府上上课了是不是?”

    “孽徒!孽徒!”

    “无心于学识也就罢了,居然如此沉沦于美色,真是......我张逸然聪明一世,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不像样的蠢徒弟!”

    一连串迸出来的话听的宝玉目瞪口呆,一时间也忘了替自己抱屈,只惊道:“师父,您这是......”

    “把人给我叫来!”师父大人兀自气得直哼哼,也不管自己身后立着的一群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奴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担当得起出尘绝艳这四字!”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无论来的人究竟是何等相貌,都非要说的他一无是处,方能一解自己心头这无名之怒!

    第25章 情敌齐聚

    片刻后,终于有一素色身影款款行来。他的衣衫上一点纹饰也无,只用一根通透无瑕的玉簪束起了一头如绢的乌发,莫名与了人一种错觉,似乎他是从那缭绕的云雾之端和着凤凰的清鸣缓缓踏步下来的。

    待到看清了黛玉面容,便连见多识广的张逸然也不由得一震——他心情复杂地看了半晌,方才知晓,蠢徒弟那一句出尘绝艳绝非妄言。

    他虽则说是嘴巴淬了毒,可到底是个出生自书香之家的端方君子,黛玉相貌如此好,竟是京城中一等一的人品模样儿,令他怎能说出什么违心的刻薄之语?再想想自己方才那番下定的决心,倒颇有些骑虎难下了。他不由得抿了抿唇,难得露出一分尴尬来。

    这个时候养徒弟是什么吃的!就是用来打破这凝滞的空气的!

    于是他径直在宝玉额头弹了一下!

    莫名被打了额头的宝玉木呆呆捂住伤处,满脸茫然:“......师父?”

    “还不都是你的错!”师父低声道,“蠢徒弟!”

    宝玉:......

    再想想宝玉方才望着他这表弟如痴如醉的神情,师父大人方才那口气还没出出去,又是一股气怒冲冲涌上心头来。这两股气合在一处,只气得他心口抽痛,急需要寻个出口,于是二话不说,果断又给了身旁的蠢徒弟一个榧子吃。

    宝玉:......

    炸毛非要见的人是你,眼下无缘无故恼羞成怒的人也是你,为何现在挨打的却是我?

    自己这算是什么?膝盖莫名中了一箭么?

    师父大人恨铁不成钢看他一眼,看的宝玉愈发莫名其妙了。便见无字天书悠悠凑到他眼前,一针见血道:【他是嫌弃你太过招蜂引蝶了些。】

    宝玉:......

    等等!我是无辜的!

    “虽久闻张大人之名,却从未曾见过面,”黛玉行了礼,轻声道,“如今一见,张大人果真是龙姿凤章,令人心生仰慕。”

    他顿了顿,又缓缓问道:“只不知张大人唤晚辈前来,究竟有何事?”

    “无事。”张逸然只得干巴巴开口道,“不过是早便听说你父亲将你教导的甚好,故而想找个机会见见你罢了。”

    无字天书被这典型的心口不一笑的几乎在桌子上翻滚过去,被宝玉拎着书页淡定地拎了起来,重新稳稳搁置在了桌上,令它找了个极佳的位置,继续兴致勃勃地看戏。

    黛玉亦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全然不知这位朝堂间出名的大儒闲来无事见自己是要做什么。若是与林如海有交情倒也好说,偏生张逸然与林如海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过多来往,这便说不通了。

    他心内盘旋着许多猜想,眼下却皆不好说,便先在紫檀五足嵌玉圆凳上坐了下来。后头一直站着的袭人知晓黛玉如今颇得贾母青眼,轻易怠慢不得,忙亲手倒了杯上好的清茶,捧到了黛玉面前。

    因着这几日天气渐热,这茶水皆是连茶壶放在冰凉的静水中湃过的,喝起来亦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黛玉一摸这茶杯,便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还未出言,便见另一只手从自己手中将那杯子抽走了。

    黛玉诧异地抬起头去,便对上了一双似乎含了无数缠绵旖旎的潮水的眼眸。眉梢眼角俱是情丝缠绕,宝玉勾起朱唇,冲他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重新还与了袭人。

    “这茶水凉,妹......弟弟身子弱,不能贪凉,还是喝些热热的茶好。”他笑道,又扭过头去嘱咐袭人,“也令人去和弟弟房中伺候的人说一声,这几天小心些,切莫令弟弟冻着了,外头的衣服也不能随意脱的,这冰过的果子也不可多吃。可知晓了?”